血邪生还在奋力抵御着血爪。
邢离瘫坐在地上,奄奄一息,气息虚弱,之前还是乌黑的头发,已变成苍苍白发,之前还是年轻漂亮的容颜,也变得苍老不堪,皱纹满布。
付出生命的代价,她只希望血爪能够重创血邪生,这样,孩子们就有机会逃走了。没有法器在手,如果不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对付血邪生,她的机会更加渺茫,只有如此,方能有一丝胜算。
血邪生苦苦抵御血爪许久,都没有想到好的破解之法,无奈之下只好掏出一粒泛着红光的丹药,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口将其吞如腹中,吞服丹药的血邪生,体内血功能量一阵激荡,气势瞬间暴涨一大截……
邢离看到血邪生吞服丹药,便知大势已去,眼中流下泪来。以前她也是血教护法,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丹药,噬心血虫丹,服下这种丹药,能让血教弟子的血功修为在短时间内爆涨,只是副作用很大,服用丹药修为爆涨之后的三个月,心脏每天都会像被无数只虫子啃食,犹如在地狱受邢,苦不堪言,而且三个月内,血功修为大减,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血教之人不会轻易服用噬心血虫丹!
修为暴涨后的血邪生,崔动惑心头骨对血爪进行疯狂反击,此时的血爪摇摇欲坠,尽落下风,只差一个力量给它狠狠一击,它必定溃散开来!
血邪生一手控制法器,一手紧握长枪灌注血能……长枪重新长出威势,运劲狠狠一掷,长枪朝着摇摇欲坠的血爪爆射而去。
惑心头骨的攻势下,变得摇摇欲坠的血爪,被爆射而来的长枪击中,一阵恍惚不定,终于完全溃散瓦解,化为满院的血色光点,消失在夜色中……
战斗终于落幕,血邪生收回法器,握着长枪走向邢离:“邢离!你够狠的啊!本护法差点就吃大亏了。”
邢离没有说话,她知道孩子们是保不住了,含着泪,苍老的脸逐渐显现胀红,越来越红……嘭的一声闷响,邢离的脑袋爆炸开来,化为无数块碎肉横飞散落,血雾随风而逝……
邢离的脑袋爆炸之时,血邪生扬起袖子遮蔽,一些碎肉飞溅到袖子上,他一脸嫌弃地抖甩了几下袖子,将粘在袖子上的碎肉甩脱了去。
望着只有身子,没了脑袋的邢离,血邪生恶狠狠地道:“可恶!居然炸掉自己的脑袋,这下想要提取记忆也没有办法了。”
邢离的所有记忆随着脑袋的爆炸,完全消失在了这片天空,主要还是血邪生的原因,才导致邢离自爆脑袋,以此来断掉精魄的线索,这应该属于办事不利吧,若是让教主知道,这唯一的线索被自己间接毁了,指不定要受什么恐怖得责罚,想到这里,血邪生不由得升起一阵害怕,无论如何他也要将这件事隐瞒下去!
噬心血虫丹开始反噬,血邪生感觉一阵不适,心脏开始隐隐有了难受的感觉,他知道,噬心血虫丹那非人的折磨即将来临,他要赶快离开这里才行!
忙活了半天,不仅什么好处都没得到,还被逼得服下噬心血虫丹,真是越想越不是滋味,气愤至极,煞白的脸因气愤变得青一阵紫一阵的,又凶恶又丑陋!他对着房门伸出阴气深深的手,运劲一吸,屋内的十来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随着房门破碎的声音,被吸了出来,他们浮在空中,一张张稚嫩的小脸上,挂满了惊恐……无助……和绝望,哭泣声大小不一,眼泪打湿了他们的小脸。
血邪生冷厉的目光直视着这群孩子,直视着他的猎物,眼中没有半丝怜悯。他像菜市场卖鱼的摊贩用坚硬的榔头夺去鱼的生命一样,无情且娴熟地用手指一划,孩子们的脖颈上出现一道道血痕,血邪生张着嘴,滋着牙,嘶的一声……孩子们的鲜血,由血痕处破体而出,隔空飞向血邪生的嘴里,沿着牙缝,被其吸入体内。
“啪啪啪……”一具具被吸干鲜血的小身体以各种姿势掉落地面,余温未散的小脸上,还保持失去生命那一刻的恐慌与无望!令人痛心。
一阵疼痛由心头袭来,是噬心血虫丹,血邪生捂着胸口,不敢在耽搁,身体泛起红芒,一跃而起,直冲天际,化为一道血色流光,消失在了星辰闪耀的茫茫天际……
……
左崖看着不远处墙角的一个小木屋,道:“当时我和小奇躲在这个茅厕里面,方才逃过一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发现我们,后来附近的村民帮我们草草安葬了邢姨和伙伴们,我和小奇就搬到了小溪涧。”
沉默……
“你可能会想,我为什么不跑出去帮助邢姨,是害怕吗?不是!因为我除了邢姨,和一帮伙伴外,什么都没有,又何来的害怕呢!但如果我出去了,就永远没有希望报仇了,手指掐破掌心!牙齿咬破嘴唇!我忍~我知道,只要我还活着,就有希望报仇!”
虽然知道左崖和小奇都是孤儿,但从未想到过他们的孤儿身份背后,还隐藏着这个故事,两位年纪还小的孩子,原来一直在默默承受着这样一份仇恨。
“都过去了,你们现在应该替他们好好活着,相信你们同伴的在天之灵,也希望你们能好好活着。”穆子瑶柔情地安慰着左崖。
左崖望着这曾经生活过,欢乐过的这里,这几间屋子,这个院子,这几阶青石阶,野草虽遮盖了许多以前的痕迹,与伙伴们打闹,嬉戏的场面,却在他心里一幕幕地显现,身旁晃动的人影完全吸引了他,分不清现实与回忆。穆子瑶说的话他可能也没听到……
小奇触景伤情,哇的一声,扑到左崖怀里痛哭流涕,左崖没有哭泣,没有眼泪,坚毅的脸庞,溢出冰冷的杀意,撒进院子的阳光,仿佛都蒙上了一层寒霜。
良久,几人才离开这个令人伤心的院子。
……
夜色漆黑,小溪涧,小雨沙沙下个不停,由于明天要去书院,小奇早早的就休息了。屋檐下,左崖在堆放木材的架子前忙碌,准备明天一大早就送柴木进城,很久以前开始,左崖只要一心情不好,就会不停地忙碌,以此冲淡烦忧。
左崖房间(此时是穆子瑶的房间),油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辉,穆子瑶望着摇摆不定的灯火,陷入了沉思,“左崖的大仇人,是血教几大护法之一的血邪生,此人一身血功,高深莫测,左崖只是一介凡夫,想要报仇,比登天还难啊。就算将他引荐到玄阳宗修练个几十年,也不一定是血邪生的对手……”
穆子瑶认真地思考着,她已经忘记,这件事其实和她根本没有半点关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关心他。
起身,望着身前紧紧关着的窗户,左崖忙碌的声音,就是由窗户后面传来的,伸出手,靠近窗户想要将窗户推开,与他聊聊天。
可是她的手触碰着窗户,却迟迟未有动作,“他……会不会觉得我烦人……他……需要我陪他谈谈心吗?……还是他需要独自一人冷静……”来回犹豫不决……最终,她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推开了窗户。
左崖就在窗户外,近在咫尺,他不知疲惫地整理着柴木,听到窗户打开的声音,转过身道:“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穆子瑶目光轻柔似水,触碰着他的目光,道:“你不是也没睡。”
左崖:“我明天要送柴木进城,所以……”
“真的是这样吗?”穆子瑶打断了他的话,柔声问道。
左崖移开目光,望向地面,没有说话,内心没有活动,只有一种苦涩在心间萦绕。
苍穹撒下的雨滴,还在乐此不疲地敲击着世间万物,沙沙作响,穆子瑶等待着他的声音。
沉默良久,左崖终于说话了:“其实我挺自责的,什么本事都没有,还经常嚷嚷着要报仇,呵呵,你说我是不是特可笑,就我这样的凡人,要是真的遇到那个血邪生,恐怕人家弹指一挥,我就得粉身碎骨吧!”
穆子瑶微微点头,认同他的观点,凡夫的性命,在修者眼中的确是脆弱不堪的,如同蝼蚁。
左崖突然想到什么,望着穆子瑶道:“对了!穆姑娘,你把我引荐加入你们仙派吧!这样,我有了力量,就可以报仇了!”
听到左崖说想加入她们的仙派,穆子瑶心中悄然升起一丝甜意,这种甜意这几天经常爬上她的心头,让她一直很困惑,直到刚才推开窗户看到左崖的那一刻开始,她才终于明白,这种莫名的甜意是来源于左崖的。
她遵从自己的内心的渴望,渴望每天都能见到他,渴望每天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她已经染上了他的瘾,一种戒不掉,也不愿戒掉的瘾!……她自私着没有告诉他,就算加入她们仙派修练个几十年,他报仇的希望依然是很渺茫。她又大方地暗自决定,就算是付出生命,也要陪着他一起报仇雪恨!
穆子瑶不动声色,默默的掏出一张丝绸质感的地图递给左崖,道:“三年后,你到地图上标注的玉清山来,到时候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