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武松试刀助斩飞天蜈蚣

“快活林”已不宜久留,当晚张青夫妻二人带着小二、小三众伙家收拾细软,同武行者、朱武、樊瑞、雷横等离了“大树十字坡”,便落路走。

走出五六里,忽听身后响起马蹄声,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施恩挎着包裹,打马飞奔而来,口中喊道:“众位哥哥等我!”

武松迎上前去,道:“贤弟为何追来?”

施恩收住马缰,道:“父亲知道哥哥因替我出头得罪了张都监,才遭到陷害,力主让我救出哥哥。如今又听说哥哥血溅鸳鸯楼,报此大仇,怕哥哥于路没个照应,让我跟随哥哥。”

武松道:“我是个犯罪之人,自身难保,跟我何益?”

施恩道:“哥哥是个抱打不平、为民除害的英雄,哥哥去哪,我便去哪,万死不辞!”

孙二娘笑道:“带上施恩兄弟,我们的队伍又壮大了。”

于是七筹好汉会做一处,向东逶迤前行。

此时是十月间天气,日正短,转眼便晚了。约行不到五十里,早望见一座高岭。朱武一行趁着月明,一步步上岭来,料道只是初更天色。

众人立在岭头上看时,见月从东边上来,照得岭上草木光辉。正看之间,只听得前面林子里,有人笑声。

武松道:“又来作怪!这般一条净荡荡高岭,有甚么人笑语?”

走过林子那边去打一看,只见松树林中,傍山一座坟庵,约有十数间草屋,推开着两扇小窗,一个全真先生,搂着一个妇人,在那窗前看月戏笑。

武松看了,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对众人道:“这是山间林下出家人,却做这等勾当!”

朱武知道武松最是嫉恶如仇,便不拦阻。

武松去腰里掣出那两口烂银也似戒刀来,在月光下看了道:“刀却是好,到我手里,不曾发市,且把这个鸟先生试刀。”

于是手腕上悬了一把“明月”,再将这把“天涯”插放鞘内,把两只直裰袖,结起在背上,竟来到庵前敲门。

那先生听得,便把后窗关上。

武松拿起块石头,便去打门。只见“呀”地侧首门开,走出一个道童来,喝道:“你是甚人,如何敢半夜三更,大惊小怪,敲门打户做甚么?”

武松睁圆怪眼,大喝一声:“先把这鸟童祭刀!”说犹未了,手起处,铮地一声响,道童的头落在一边,倒在地下。

只见庵里那个先生大叫道:“谁敢杀我道童!”托地跳将出来。

那先生手抡着两口宝剑,竟奔武松。

武松大笑道:“我的本事,不要箱儿里去取,正是挠着我的痒处。”

便去鞘里,再拔了那口“天涯”戒刀,抡起双戒刀来,迎那先生。

两个双剑对双刀,就月明之下,一来一往,一去一回,两口剑寒光闪闪,双戒刀冷气森森。

孙二娘仔细打量那个先生,忽然失声叫道:“那却不是王道人?”

张青一听,连忙凝目熟视,果然正是多年前与丈人“山夜叉”孙元一起剪径的王道人。

原来王道人与孙元是忘年交,有一次在孙元家里喝酒,趁醉调戏孙二娘,正把孙二娘撕扯得干净,上下其手,几乎做成好事,被孙元撞见,把王道人痛打一顿,王道人的武艺不输给孙元,但自知理亏,不敢还手,含恨离去,从此不知所终,不想却在这里见到。

“王道人……”朱武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一时却想不起来。

这时孙二娘已从庵里找出那个妇人,见到众人,倒地便拜。

朱武道:“这里是甚么去处?那道人却是你的甚么人?”

那妇人哭着道:“奴是这岭下张太公家女儿。这庵是奴家祖上坟庵。这先生不知是那里人,来我家里投宿,言说善习阴阳,能识风水。我家爹娘,不合留他在庄上,因请他来这里坟上观看地理,被他说诱,又留他住了几日。那厮一日见了奴家,便不肯去了。住了三两个月,把奴家爹娘哥嫂都害了性命,却把奴家强骗在此坟庵里住。这个道童,也是别处掳掠来的。这岭唤做蜈蚣岭。这先生见这条岭好风水,以此他便自号‘飞天蜈蚣’王道人。”

“‘飞天蜈蚣’王道人!”朱武忽然想起,“果然是他!”

朱武记起在赤松林瓦罐寺,“西盟”、“东盟”群雄首次遭遇之时,曾经先后捉到了“生铁佛”崔道成、“飞天夜叉”丘小乙、王江、董海四个淫贼。那时便听韩伯龙说起,江湖上盛传,‘百合六君子’二僧、二道、二俗,二僧便是‘生铁佛’崔道成、‘海阇黎’裴如海,二道是‘飞天蜈蚣’王道人、‘飞天夜叉’丘小乙,二俗是王江、董海,俱是淫贱之徒,专一劫掳良家妇女,轮流奸宿。

这些采花大盗到处糟蹋良家妇女,为江湖好汉所不容,栖身在曾头市东边的法华寺中,受曾家府的金人庇护,替曾家府做耳目眼线。

后来崔道成、丘小乙被解氏兄弟结果了性命,董海被王英阉割后放生,马麟奉朱武之命,也将王江处理了。“百合六君子”中的“飞天蜈蚣”王道人却在这里出现,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凭他害人爹娘哥嫂,淫人女儿,便是死有余辜。

武松与王道人已经斗了十数合,朱武大声道:“武松兄弟,此人是个淫贼,便结果了他吧。”

孙二娘道:“当年我也差点儿被此贼玷污,不杀他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愤!”

张青一听,心头火起,与孙二娘各拎着一把钢刀,上前夹击王道人。

王道人独斗武松已经陷入绝境,哪里当得住三人联手,大叫一声:“好汉手下留情,庵里有我一二百两金银,愿换得性命!”

武松冷笑道:“钱也要,命也要!”

王道人崩溃了,口中大叫:“坏人……”

武松用“天涯”“明月”刀将王道人的两口剑逼到一边死死压住,孙二娘看得亲切,只一刀,王道人的头,滚落在一边,尸首倒在石上。

朱武让那妇人进庵里收拾得金银财帛,道:“你自将去养身。”

那妇人拜谢了,自下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