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林教头入魔一丈青渡劫

林冲顺着悬崖爬到半山,天上一片乌云卷来,竟下起了雨。

好在发现一个山洞,林冲从侧面进去一看,山洞不深,有忠义堂两个大,中央有块青石,一丈方圆,甚是平整,若非再无它物,林冲会误以为这是一个世外高人的居所。

林冲面朝洞口观雨,一如当年在山神庙门口看雪。雨水随风飘摇,不知不觉,打湿了他英毅的脸庞。

往昔诸般事由一幕幕在眼前闪现,过了许久,林冲脸上有水滴下,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林教头!”

一声女人的呼唤。

林冲没料到背后有人,虎躯一震,回头看时,眼睑被雨水蒙住,朦胧中,他仿佛看见了林娘子。

“林教头!”

扈三娘走近他,忽然大吃一惊,她面前的林冲双目血红,迷离散乱,闪烁着邪光。

扈三娘急忙试试他的额头,烫的怕人。

扈三娘心疼得泪水夺眶而出,这个男人该是压抑了多大的委屈,才把原本天神下凡般的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他不是病了,是入了魔,这一刻,林冲被自己的心魔控制了。

扈三娘是女人,天性柔弱,在家庭巨变的精神压力下神智麻木,本能得选择逃避,选择认命。而林冲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刚则易折,他在报仇与招安产生矛盾的精神压力下,却本能得选择毁灭,不是毁灭别人,就是毁灭自己。

此时的林冲神智上已经不是一个人,与魔无异。

“林冲!”

扈三娘再也忍不住了,压抑的情感如滚滚长江,奔流而下,她扑到林冲怀里,痛哭不已。

同是天涯沦落人。

山洞外暴雨如注,倾盆而下,远处天边电闪雷鸣。

林冲感到浑身像是升腾起火焰,烧得他口干舌燥,头痛欲裂。

他野兽般地从喉咙里嘶吼一声,忽然把扈三娘抱到大青石上,粗野地撕裂她的衣衫,撕得一缕不剩,露出白生生,年轻的胴体,在电光下,闪耀着一层迷人的油亮。

扈三娘没有反抗,她压根也反抗不了,就算林冲神智正常的时候,收拾她也跟收拾个白斩鸡一样,何况现在是落在魔•林冲手中。

扈三娘的心砰砰乱跳,她感觉自己化作了一汪春水,被风吹散,就这样死了吧,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

万籁俱寂。

不知过了多久,林冲激情褪去,除了双目依旧赤红,心头火焰已经熄灭,他清醒了不少。

眼前这个赤裸的女子是谁?

林娘子?

不是,娘子早就死了,是扈三娘!

哦,不!我干了什么,我把兄弟的妻子……

林冲感觉脑袋快要炸了,眼睛里又开始冒火,浑身滚烫。他一声凄厉的嘶喊,如豹子般窜出洞口,在悬崖峭壁上狂奔,地球引力仿佛都对他毫无作用。

扈三娘赤裸的躺在大青石上,一动不动,她睁大眼睛,嘴角似笑非笑,浑身上下洋溢着毁灭般的气息。

若非她洁白的胸口上下起伏,会让人以为她已经死了。

林冲离开许久,扈三娘还是一动不动。这时,山洞黑暗的角落里传出哭声。

开始只是小声地哭,然后抑制不住哭声越来越大,一个闪电照亮了山洞,也照亮了躲在角落里那人蜷缩的身影。

是“矮脚虎”王英。

他很早就看见扈三娘跟着林冲来到后山,他知道扈三娘喜欢林冲,知道每天晚上扈三娘都把他想象成林冲——别忘了,他是全天下感官最敏锐的人,直觉天下第一。

但是他没办法,不是因为打不过林冲,而是因为心疼扈三娘。

自从娶了扈三娘之后,王英敏锐的感官系统促使他能迅速与扈三娘共情,他了解扈三娘的一切痛苦,感同身受,因此,他也能理解扈三娘对林冲的畸恋。

饮鸩止渴。

如果没有办法让伤口愈合,只要能镇痛,毒药又如何。

王英用自己的痛苦,去分担扈三娘的痛苦,他愿意替扈三娘做任何事情,包括去死,或者落入炼狱。

他亲眼目睹林冲野兽一般的撕扯扈三娘,他没有办法,只能躲在山洞一角咬着手指无声哭泣,灵敏的感官无数倍的放大了他的痛苦,他忍着,他不知道扈三娘会不会被林冲弄死,他只知道,这也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让三个人都解脱的结局。

林冲走了,扈三娘依旧一动不动。

王英站起身来,轻轻地走到扈三娘身旁,当看见扈三娘洁白如玉的胴体伤痕累累,触目惊心,他心疼的眼泪直掉。

“三娘。”

王英轻声唤着。

扈三娘眨眨眼睛,证明自己还活着。

“三娘。”

王英又唤了一声,他脱下衣衫,披在扈三娘身上。

一颗泪珠顺着扈三娘的眼角滑落。

“咱们回家吧。”

梁山忠义堂。

“什么!”宋江震怒。

“混江龙”李俊匍匐在地。

“寨主息怒。”众头领纷纷说道。

“林教头拿丈八蛇矛,牵霜花狮子马,夺了一艘小船,军士不敢拦阻,第一时间报告,望寨主赎罪!”李俊跪地恳求。

“当务之急,是先把林教头追回来,别出什么大事。”吴用说道。

“董平!”

“属下在!”

“你去追回林教头。”宋江道。

“这……”

“有何难处?”

“林教头暴走,我怕制服不了。”董平老老实实回答。

“张清跟他一起去。”朱武说道。

有中程攻击第一人美誉的“没羽箭”张清从旁协助,原本武艺就与林冲不相上下的董平如虎添翼,不愁拿不下林冲。

董平、张清立即上马,去追林冲。

李俊亲自划船送二人出了水泊上岸,此时暴雨刚停,夜色已深。根据马蹄痕迹,二人断定林冲往高唐州方向去了。

董平、张清纵马狂奔,沿途寻找林冲下落。

冲在前面的“双枪将”董平蓦地勒马停住,后面张清差点追尾,也急忙收住马,上前与董平并排查看。

只见遍地的尸体,蜿蜒零落躺在官道上,延伸至上百步,死状极惨。

董平、张清骇然相顾,轻轻下马,仔细验看。

这是一个三百人的官军标准马军营,京师禁军服色,看情形是受济州府指派,例行巡逻到此,却被尽行屠戮,因对方下手太快,他们一个也没跑出去,全营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