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江南水军逐渐接近,两军船队进入射程,一时间箭如飞蝗,倾泻而下,水战进入残酷的远程对射阶段,什么武艺、箭法在这个阶段都不好使,在密密麻麻的箭雨中能否存活下来,全靠船仓和皮盾等防护手段,其他的就只能交给运气了。
两边近五万水军箭矢齐发,场面蔚为壮观,但每一秒都是生与死的考验,大批水军被乱箭穿透,舰船上层层叠叠插满了箭羽,令人触目惊心。
钱振鹏的马步军在秦军船队的岸边搭起工事,弓箭手到位,向秦军船队发起一轮轮攻势,阮小二的部队两面受敌,情势非常不利。
岸基弓箭与船基弓箭相比,发射更加稳定,射击就愈发精准。在与岸基弓箭手的对射中,阮小二的水军明显吃亏不少,被压制在船舱中,呈现出被动挨打的态势。严勇、李玉趁机指挥江南水军靠近阮小二的船队,两军前锋相接,搅在一处,展开殊死肉搏。
忽然钱振鹏南边出现一支秦军人马,铁蹄声声,直向岸边而来。阮小二的水军看见了,欢声雷动。只见秦军战旗上赫然现出几员领军大将的名字:“青面兽”杨志、“急先锋”索超、“青眼虎”李云、“病大虫”薛永。
秦王宋江早就探知广德军方向有部队异动,知道是江南军发兵来救宣州,立即派出杨志等人领一万兵马前去拦截,半路遇到阮小二派出求援的快马,便杀到水阳江边相助。
钱振鹏急忙率江南马步军回身来战杨志等人,两军搅在一起厮杀。
钱振鹏的卷毛赤兔马跑得快,他又是一员猛将,挥舞泼风刀,一马当先劈波斩浪般杀入秦军阵中,薛永猝不及防,举枪招架时,早被钱振鹏一刀斩于马下。
杨志担任主将的机会不多,一出马便折了薛永,不禁大怒,挺起令公金刀直奔钱振鹏,要与薛永报仇。
钱振鹏使动泼风刀,迎上前去,两员将厮杀,正是敌手,堪描堪画。但见双刀寒光凛凛,杀气弥漫。
这两柄刀都是势大力沉的重刀,端的是刚猛霸道,一个刚用过泰山压顶,另一个便使出力劈华山,二人斗了三十合以上,不分胜败。
一旁索超恨他斩了薛永,一心拿他偿命,不顾名将上阵喜欢单打独斗的惯例,宣花金蘸斧一抡,便上前与杨志夹击钱振鹏。
钱振鹏当不过两员八骠骑的联手进攻,渐渐力怯,于是虚晃一刀,利用卷毛赤兔马的速度,迅速回身撤离战场。
杨志、索超、李云率军掩杀,江南马步军抵挡不住,向东败逃。秦军紧追不舍,斩首千余。
陆上江南马步军不是北方来的秦军对手,但赖以称霸江南的水军战斗力却非北军可比。
阮小二、阮小七的水军部队大部分来自楚军降卒,小部分是张叔夜在江宁府招募的地方军,水战素养差江南水军何止一个档次。
在严勇、李玉的指挥下,江南水军将北军分割包围。不多时,阮小二的船队三停中便损失了一停,抵挡不住对手攻势,纷纷后撤。
江南水军正将严勇乘胜追击,他乘坐的指挥船十分突前,紧追阮小二的指挥船,仗着南军战船船体更大,速度更快,企图将对手一举撞翻。
“立地太岁”阮小二愤怒,持枪回身跳上敌船,便与严勇厮杀。严勇持刀相迎,周围十余个江南水军围住阮小二。阮小二昂然不惧,挺枪相搏,一股拼命打法。
正生死间,岸上杨志瞧得亲切,在火块赤千里嘶风马上挂起令公金刀,飞鱼袋里取出铁胎弓、豹尾壶中捻起银镞箭,拉满弓弦,“嗖”地一箭,那箭越过无数战船头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中严勇右肩。
严勇吃痛,大叫一声,手中钢刀坠落。阮小二岂能错失良机,当下眼疾手快,一枪将严勇搠下水去,沉入江底,尸骨无存。
船上江南水军见杨志箭法了得、阮小二作战骁勇,顷刻间便杀了严勇,俱都被震慑地连连后退,不敢对敌。
“活阎罗”阮小七为了营救哥哥,组织起一支敢死队,他身先士卒,跳上敌船乱砍乱杀。江南水军副将李玉见主将身亡,兵卒士气受挫,不敢恋战,急忙指挥船队后撤。
阮小七船小兵少,只相助阮小二夺了严勇的指挥船,便收军不再追赶。
江南军钱振鹏、李玉率领水陆部队沿水阳江向下游后撤十余里,方才止住,相依立下旱寨、水寨,修筑防御工事。
秦军取得一场惨胜,薛永阵亡,船只士卒损失不小,杨志派人去向秦王通报。
宋江得知水军遭遇攻击,险些被江南军断了秦军后路,加上又死了薛永这个梁山兄弟,不禁勃然大怒。他亲自来到相邻的刘光世寨中,商议攻打宣州城,欲拿守城江南军祭奠死难的兄弟。
宋江在“圣手书生”萧让的帮助下已经计算过了,宣州城吕师囊手中只有一万兵马,而秦军与朝廷军总共有八万马兵马围城,由刘光世、周昂率本部人马四万四千人打城,若厉天闰、司行方赶来救援,便由宋江的秦军负责伏击援军,宣州复杂的局面一战便可扭转。
厉天闰、司行方没想到秦王宋江居然敢于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霸王硬上弓,急忙率军去救宣州。秦将“大刀”关胜、“双鞭”呼延灼伏兵尽起,截住江南军这两个元帅厮杀。
秦王宋江麾下仅存的两个五虎大将正是厉天闰和司行方的对手。关胜与厉天闰放对,呼延灼跟司行方较量,两对儿旷世高手各自斗做一团。
厉天闰使一把大刀,刀法凌厉,虎虎生风。关胜的青龙偃月刀则是刀中之王,声势更加迅猛。二人一个精于诡谲,一个胜在霸气,战了三十余合,不分输赢。
司行方的三尖两刃刀遇上呼延灼的水磨八棱钢鞭,一个是进攻手段灵活多变,一个是防御技巧纯熟严密,各自发挥强项,俱都寸土不让。
厉天闰、司行方纵横江南多年,罕逢如此身手了得的对手,战得兴起,使出浑身手段、看家本领,四将火星撞地球一般,偌大的战场,空气都被打得热浪翻滚,如同火炙。
两军数万将士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