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啸,周离感到了一种浸透全身的寒冷,他不自觉地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现在竟然浮空在云霄之上,脚下是自己所在的城市,远方是将云层映出滚滚东流般情景的夕阳。
究竟发生了什么?周离面对着这一切的不可思议,在自己的脑袋里开始了苦苦地搜寻。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了,自己与妹妹分别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然后忽然心脏绞痛,失去了意识。那么自己现在,难道是在去天堂的路上?
一颗巨大的几乎遮蔽了天地的头颅倒悬着出现在周离眼前,就好像是人们将脑袋伸进了金鱼缸里,金鱼所见的情景。头颅上的眼睛瑰丽如丹霞,又显得锐利及不可直视:“你好啊,周离。”
周离一开始被这颗巨大的脑袋吓到了,但他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你是……”
“我是你们的神啊。”巨大的头颅答道。
“我的是死了吗?”周离再次问道。
“也许吧,谁知道呢?”自称为神的巨大头颅满不在乎地说道。
周离拧起了眉头,他意识到这个所谓的神明可能与神话中的神有些不同,于是他问道:“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吗?如果我没死,就让我回去吧。”
“你回去就死了,不回去就不会死。”神硕大的眉毛上下跳动着,似乎在对周离使着眼色。
“为什么?”
“嗯……大概是因为你死定了,但是我不小心把你的灵魂提前带出来了,所以你暂时是一种要死不死的状态。”
“……”所谓要死不死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了吧。周离想了想,还是问道:“我要怎么样才能活过来?”
神瞪大了眼睛,仿佛在听一个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哈哈,你还想活过来,你们这些凡人啊,就是喜欢做梦!”
周离被它讥笑,心里也有些不开心,但还是继续问道:“那我这样应该怎么办?”
“不如你就做个孤魂野鬼算了,我也懒得管你,怎么样?”
“……”
“瞧你一脸这么不情愿,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神撅着嘴,一脸高冷地说道。
“没有,我只是有些难以接受……”
“哈,我知道的。”神说完,巨大的脸蛋上忽然浮现了极其古怪的笑容:“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在看着你,你妹妹公司的研究就是我帮了大忙。”
嗯?周离的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来,而那颗巨大的头颅看着周离发蒙的样子,重新地大笑了起来:“哈哈,你看看你傻傻的样子,真可笑!”
“你一直在看着我?这和我猝死有什么联系?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周离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但神却没有要为他解答的意思,反而嬉皮笑脸地说道:“真好玩,真好玩!”
周离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想要冲上去狠狠揍这张大脸一拳,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无论怎样动,他的身体都只是悬浮在原地。
“我改主意了!”神忽然说道。
周离在等着它的下文,但自己的眼前忽然又一黑,意识也变得极为生硬和模糊起来。又发生了什么?那个所谓的神,它又对自己做了什么?
“这个世界怎么样?”神的声音再次响起。周离的意识伴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浮上了水面,他深吸了一口气,满脑子都是活着的畅快。
这个世界怎么样?周离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仍然是在高空中悬浮着,但上下的云层已经不见,上方是碧蓝的天,下方是焦黑的土。这个世界怎么样?这里已经不是地球了,周离从高空中看见,从广阔的天际到脚下这一片地,尽数是焦黑的土地,说其是炼狱,也不为过。
“这里是……”周离刚一出声便愣住了,刚才那种软弱幼嫩的声音是谁发出的?就好像是冬日里幼兽的呜咽,又好像是孤独的悲鸣,谁会发出这种可悲的声音?
周离要扭头四处看,却被眼前的金发晃了双眼,他抬起手来……这一刻,我们应该不能再将周离称之为他了,而应该称之为“她”。眼前的这双手瘦小光洁,她再一抓自己的脑袋,抓到了满头细密柔顺的金发,随后发出了凄厉又好听的稚嫩悲鸣。
周离,此刻竟变成了一只幼女,她有着耀眼的金发,光洁无瑕的肌肤,碧色的双眸明明是那样的惹人怜惜,却投射出了极端凶恶的目光。她不得不极力压抑着天籁般的幼音,用低沉、粗糙而嘶哑的声音质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对你做了什么?你不是已经看得明明白白了吗?难道还要我来再为你解释一遍?不,神没有那样的闲工夫,你得自己去体会。”
“你对我做了,什么!”周离再次压抑着那令他感到可悲和不安的嗓音吼道。
“噢,周离,这难道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你现在是个幼女,是个孱弱、可怜和卑微的东西,你还想要了解些什么?是你永远都不会再长大,永远都是这么地弱小,直至死去的事吗?”神说着,用那特有的宽宏广亮的嗓音发出了讥笑的声音。
周离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神明都喜欢开这样的玩笑吗?还是说只有她眼前这个是这样?而自己这样瘦弱的肉身,能做到些什么?这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自己先前那半生半死的身体又会如何?
“让我回去。”周离低沉着嗓音说道。
“不,你听到了的,神说,我改变主意了,这说明我有了新主意,这可是神的意志。再说了,难道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身体更加可爱吗?”
“你是在戏弄我吗?”周离抿着嘴,眯起了双眼说道。
“当然,是的呀,小周离,你看看这个世界吧,这是我无意中找到的另一个宇宙,他们的创世神抛弃了他们,这个世界会缓慢地走向灭亡,当然你无论如何都见不到那样的景象了,毕竟宇宙层面的缓慢,是你这样的小东西无法触及的。
你一定厌倦了天天加班的苦日子,我想这个世界一定很适合你,你猜,凭借你的这副身体,可以在这个世界里存活多久?是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那颗巨大的头颅又假意慈祥地笑了笑:“你本来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我让你在这个世界里拥有新的生命,难道你不应该感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