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离打了个冷颤,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那些容器中运送的是人,而这个焚化炉则是将人转化为土人的工具。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些人是活着还是死了?他们是被杀的,还是自然死亡的?他们从哪里来?
周离不安地思考着,但思考又显得那么地脆弱和无用。
拉尔夫掏出了某种纸质的货币,交到了布莱恩的手上,随后朝周离招了招手,说道:“走吧,你们这种墙外人一定很期待吧,从远古时代就已经耸立的生命之墙的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周离的心砰砰地跳着,她想到,布兰登没能等到自己,那些陷入黑潮中的人可能早已被黑手怪物抓去了深渊。但布兰登的信念是坚定的,他的计划可能又将重新开始,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周离竟然在他们所有人之前,获得了踏入墙内的资格。
周离又想到,那些之前在焚化炉内部消失的人,或许也是像自己一样被抓住了。而自己的消失,一定会让布兰登他们对焚化炉内部感到更加的畏惧。
周离一边想着,一边踏入了传送阵。踏入传送阵的瞬间,白色的光芒占据了周离了整个脑海,她的意识出现了混沌,以致于她无法看清穿过传送门时的情景,当她回过神来时,已经出现在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
远处的房屋林立,近处的巨大的工厂和绿植不断撼动着周离的内心,布兰登他们猜的没错!墙的另一面果然是正常的世界!周离激动地想到,这个世界果然还有正常的一片地方!
拉尔夫也扛着海迪出现在了这一面,他还没说什么,周离忽然三两步蹿出了去:“是土壤,是正常的土壤!”周离激动地脱下了手套,用颤抖而幼小的双手紧紧贴在了这片土地之上。
拉尔夫打了个手势,示意四周围过来的人无须警戒。这里是魔石工厂,与拉尔夫同样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有不少,但还有更多的,则是穿着黄色军服的军人,他们尽数背着长枪,但手上没有拉尔夫那样的“魔石武装”,看起来应该只有穿黑色制服的人才是装备了“魔石武装”的。
周离没有引发黑潮,黄土表面的尘屑粘在周离的手上,而黄土更深处阴凉温润的触感一路通达到了周离的脑海。啊!多么令人安心的地方!她竟然在有生之年,再一次地与大地有了亲密接触。
“拉尔夫,你怎么把那一边的人带过来了?不是说了抓到那边的土著,就地焚化吗?”
“杰夫里中尉!”拉尔夫一把将肩上的海迪扔在地上,对眼前的中尉敬了个军礼,他说道:“我发现这个人淋过了黑雨,所以我判断他具有一定的研究价值,就想将他带过来送给科迪中校做研究。”
杰夫里中尉背着双手,点了点头,又望向了周离。
“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我会将她送往孤儿院。”拉尔夫继续说道。
杰夫里挑了挑眉毛,最终也是点点头,没有提出异议。
周离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脏兮兮的双手在腿上拍干净,看见杰夫里离开了,才凑上来问道:“你们要带海迪去做什么研究?”
拉尔夫看了周离一眼,笑道:“现在他已经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周离沉默了下来,刚来到这边的欣喜已然被无法掌控的命运所颠覆,但她也不会啼哭,她沉默着,以等待最终成为一个掌控自己命运的人。
拉尔夫重新将海迪抗在肩上,带着周离来到了这片魔石工厂的东边角落,在这个角落,有一片极大的空地,还有一排不同于工厂的建筑,看样子更像是住人的房间。
这个角落被铁丝网隔离开来,拉尔夫走到门口,出示了证明,才得以放行。拉尔夫口中的科迪中校是一个穿着白袍的疯老头子,他的身上挂着许多不明所以的器械,看样子更像是个外科医生。
科迪对拉尔夫的敬礼不以为意,当拉尔夫将海迪送到科迪面前时,科迪一下子来了精神,似乎都不用拉尔夫说,他便看出了海迪身上的异常,对着昏迷的海迪上下其手起来。拉尔夫似乎知道科迪古怪的性格,再一敬礼,带着周离离开了。
周离一边走,一边往回看,她看见科迪摸着海迪,又喊了些同样穿着白袍的人,将海迪搬回了屋子里。
再见了,海迪,很抱歉,一切都失败了。
拉尔夫带着周离离开了魔石工厂,朝普通的居民区走去,周离本以为一路上会看见正常生活着的居民们,不说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幸福的生活,起码会是安全又平淡地生活着的人们,周离本以为会看见这样的居民们。但周离错了,她一路上看见的尽是些痛苦和萧瑟的东西,她感到十分的不安和万分的不解,于是她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
“开心?”拉尔夫奇怪地看了一眼周离,想了想才又说道:“哦,原来你们都以为这里的人都生活的很开心对吧?毕竟没有怪物,又没有黑土,这样的想法倒是没问题。”
拉尔夫没有为周离解释为什么,路上的每个人仿佛都有阴云压在他们的心头,他们行色匆匆,有些人身上的衣服甚至都不如周离身上来的好。
拉尔夫不再与周离说话,但眼睛里的余光仍然在盯着周离,似乎在提防着她逃跑。
看见街上的这副情景,周离知道,孤儿院一定也是个受苦受难的地方。但周离也没有想去逃跑,这样逃出去,做一只过街老鼠,与待在孤儿院又有何异呢,况且,她也不一定能从拥有魔石武装的拉尔夫身边逃走。
孤儿院的建筑与其他民居的风格并不相同,在周离看来,这里更像是某种监狱,那高高的围墙,还有墙上的铁丝网都令周离联想到了监狱。周离皱起了眉头望向拉尔夫,心想着这家伙该不会说是送我去孤儿院,实则将我送去了监狱吧?
他们走了进去,里面是一栋双层的十分之宽的矮楼,周离看见楼上的每扇窗户都装上了铁杆,还有些好奇的小脑袋凑在窗户旁边朝自己这里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