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普通的一生

布里茨不仅从“老屋”洞的主人变成了唐纳德的下属,还被迫带着自己的几个手下一起出去巡逻。倒也不是唐纳德如何针对布里茨,只是他带过来的人都不熟悉这里,魔武者的飞行则太引人注目,容易暴露,所以巡逻的事情,也只有他们哥几个最合适了。

为了防止布里茨等人外逃,每次巡逻,唐纳德都只允许他们携带一顿的口粮,并且告诉他们,外面都是尤特利的人,见人就杀,他们想要逃走的话,只会是死路一条。所以,即使布里茨恨的牙痒痒,也只能乖乖听话,每天按时出去巡逻。

不过这样的巡逻对于布里茨来说,也不算太危险,他对这一片地方的所有角落都熟悉的很,他有信心,即使敌人突然落在他的脸上,他也能够从容地逃脱。

这天,布里茨等人向外走了个把小时,便如往常一样躺在一个小山包的缓坡上休息起来。他们才不会傻到像唐纳德说的那样巡逻出二三十里地,走到看不见“老屋”洞了,便一个个都躺下,直到傍晚再回去。

躺在坡上无聊,就和之前躺在洞里时一样,几人说起了荤段子。不料今天这段子正说到精彩处,布里茨却听见了一深一浅的脚步声,连忙招呼几人翻起身来,定睛一瞧,不远处竟然站着一个身穿黄服的友军!

那人身上血淋淋地,却看不出什么直接的伤口。他的脚步虚浮,看样子像是跑了很久,到这里时,已经没太多力气了。

几人对视了一眼,确认了那人不是诱饵,四周没有敌人后,去了一个人将他接回了小坡上。那人看见这几个人是友军,喘出的气都平稳了几分:“我,我还以为,只有我活下来了,没想到……”

“兄弟,你是从哪里来的?”

“水,水……”

布里茨拿起水壶给他灌了两口,道:“别急,慢慢说。”

“尤特利的军队摧毁了指挥部,我跟着指挥部的人跑了出来,但是跑到半路,唐纳德那个畜生竟然丢下我们自己跑了。我们没了指挥,只能在尤尔的腹地里瞎晃,然后就碰上了尤特利的人。他们有指挥,又有魔武者,我们都没有,这仗打的糊涂极了,我只有装死,等到晚上,才悄悄地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听着他的阐述,布里茨也想起了霸占自己洞穴的就是唐纳德,不由气道:“哼,指挥部就没几个人是好东西!”

其余几人纷纷附和,不是唐纳德的话,他们现在还在洞里悠闲地聊天呢,那么多物资,想吃就吃,小日子是过的有滋有味的。可现在,不仅每天吃不饱,还要被逼着出来巡逻,别提有多难受了。

那人躺着又喘了几口粗气,才接着说道:“说起来,对方还特意停手问过我们指挥官的名字,很可能是想把我们的指挥官抓住。唉,就是不知道那群怕死鬼跑哪里去了,不然我一定给他们指路,说不定,还能换回条命。”

这话一出,布里茨几人瞬间便沉默了下来。那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连忙说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帝国永远忠诚,只是那些抛弃我们的人太可恶!”

几人连连点头,布里茨却琢磨了一会儿,忽然看见他们都在看着自己,不由一笑:“兄弟,对帝国忠诚无比当然十分重要。但要给自己谋生路,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那人听见布里茨这样说,还以为他理解了自己,心有灵犀地笑了起来。布里茨也跟着笑了,可他笑道一半,猛地抽出匕首,朝那人捅去。

布里茨下手狠辣、精准,一刀送进了那人的心脏,那人一路上也累坏了,没折腾几下,便一命呜呼了。

其余几人没料到布里茨会突然杀人,纷纷怪叫着躲去了一边。

布里茨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说道:“没出息,杀个人而已,怕成这样?”

“老,老大,你干嘛杀了他呀!”

“不杀留着过年?”

“这,这……他可是友军啊?”

“你们过来。”布里茨拔出匕首,将上面的血在尸体上抹干净:“你们没听他说嘛?尤特利的人不找到我们的指挥官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只要跟着唐纳德,就免不了被对面的人追杀,而唐纳德抛弃我们这种对他没用的人,是有先例的,你们懂我的意思吗?”

“呃,老大,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溜号?”

“不,现在不是个好机会,就像唐纳德说的,现在贸然逃跑,一没食物,二来不小心撞见敌人就是一死。我们先把尸体藏好,再把带出来的食物匀一匀,藏在这里,然后等时机成熟,我们就从洞里逃出来,找个地方躲避敌人的搜查,这样我们有了吃的,暂时也安全,就能从这片荒郊野岭里跑出去。”

众人一听,觉得布里茨真聪明,便都又喜笑颜开地同意了布里茨的提议。

埋了那个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的倒霉鬼,又找个地方藏好了今日份的食物,天便黑了起来,布里茨一行人也开始了返程。

……

“老屋”洞里。

“刚刚唐纳德对你发什么神经?”依薇坐到了欧文的身边,轻轻地扶正了他的身体。

欧文此时全身已经变得干瘦起来,双眼枯黄无光,脸上皱纹让他好似一个六十七岁的老人。他有气无力地答道:“没什么,就是在问‘幸运星’的事。”

“‘幸运星’?什么东西?”依薇不解地问道。

“呵呵,一个科迪研制出来的小玩意,可以提升人对魔石能量的感知力。”

依薇双眼一亮,道:“还有这种东西!”

“嗯。”

“那你‘幸运星’怎么了?唐纳德干嘛对你发火?”

“‘幸运星’的用处不止这个,只有通过‘幸运星’启动了雷达,雷达才会绑定使用者。也就是说,我用‘幸运星’启动了雷达,我就绑定为它的使用者,可以正常地使用它。但如果换你来,它就会自动关闭,再多的生命力都没用。”

“哦……那‘幸运星’呢?”

欧文无奈地笑了笑:“我给周离了。”

“周离?你为什么会给她?她可是排雷班过来的,也感应不到魔石能量呀?”

欧文摇了摇头,说道:“她感应的到。”

周离身上有许多的疑点,此时再添一条,依薇也懒得太在意,又问道:“那就是说,你死后,雷达就会失效咯?唐纳德就是为了这事生气吧?”

“对。”

“那你为什么会把‘幸运星’给周离?”依薇再次问道。

欧文闭上了眼睛,似乎是落入了回忆当中:“谁知道呢,我也没想到雷达的消耗这么大,我这么不禁用。”

欧文又看了看依薇,打趣地说道:“大概是我当时想给你,但是你对我摆了臭脸,我就打消了这样的想法。后来再看见周离时,觉得顺眼不少,就给了可爱的周离。她还只是个小女孩,谁知道她会消失不见呢?”

“哼……”

“其实这些都无所谓的,依薇,我就要死了,对吧。”

依薇看着欧文,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这样的假话怎样出口。他们魔武者最终也会因此死亡,但像这样变老却也不多见,他们多是内脏器官的变化,有些消耗的慢的,或者一次性消耗太多的,身上和脸上才会出现苍老的痕迹。

雷达显然对欧文的全身心都造成了严重的影响,他就要死了,虽然年纪还不大。这是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代价,依薇的生命也没有太多的剩余,于是她说道:“别说了,我也不久了。”

欧文轻轻一笑,无力靠在了依薇的身上。她一辈子都在与欧文争个你高我低,按照依薇往常的习惯,此时肯定会数落欧文一顿。但这一刹那,依薇回想起了无数个与欧文经历过的瞬间,那就是她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