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变故

晚宴·朝阳殿

“见过姨母,”阿鸢乖巧的跟宣王妃行礼问安。

“几年不见,阿鸢长的愈发水灵动人了。”

“记得我离开云州的时候,阿鸢不过及膝。”

“整日跟着文渊(宣世子,霍文渊)的身后,”

“文渊也年少不懂事,总是惹得阿鸢哭鼻子。”宣王妃瞧见梁玥身边的阿鸢,忙拉到自己身边,自己瞧了又瞧,满是疼爱。

“姨母,”说起这段往事,阿鸢有些难为情,不禁对宣王妃撒起娇来,这样丢脸的事情,还是莫要再说了。

“哈哈哈哈,”宣王妃和梁玥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宣王妃文昭(宣王妃的父亲是当今的文老侯爷),早逝的德妃霍箐,长公主梁玥三人是闺中密友,文昭所嫁的夫君便是霍箐的亲弟,当今的宣王爷霍武宣。这些年,宣王妃一直跟在宣王爷驻守边疆,如今安定了些,借着贺喜太子大婚,回云州探亲。

“母亲,”

“给姨母请安!”正说着话,一个俊朗翩翩,皮肤黝黑的少年郎就这样出现在灯火阑珊处,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阿鸢看的呆了些,一时忘了言语,他跟自己记忆里瘦弱白净的少年,一样又不一样。

“这便是阿鸢妹妹了吧。”还是霍文渊先反应过来,朝阿鸢行个礼。

“你是霍小儿,霍文渊?”旧时,她常听到老宣王(霍文渊的祖父),这般唤霍文渊,私下便学了去,意识到场合不合适,赶紧改了过来。

“不过三年的光景,你记忆还是这般差劲。”霍文渊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阿鸢恼了,作势要打霍文渊,场合不允许,只能狠狠瞪了好几眼,才作罢。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随着内侍的声音,朝阳殿跪了一地人,等到上位的落座,众人才起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太子和太子妃一同恩爱的携手入殿,黎大人夫妇见状心中算是安稳了些。

“今日,储君大婚,是个极好的日子。”

“臣妾还有一喜,愿锦上添花。”

“恭贺皇上,皇后娘娘。”歌舞尚未起,众人相坐推杯换盏,谈笑尔尔,位于下首的贵人柳氏举起手中的酒杯,敬着上座的云熙帝与温皇后。

“你且说,朕到要听听你是什么好消息。”云熙帝今日龙心大悦,

“若是不好,该罚!”言罢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恭喜皇上皇后,有龙孙了。”

下首投来的灼热目光让温皇后有些不适,果不其然话音落下,温皇后一身冷汗,整个大殿都陷入到沉寂之中,无人敢言语。

“恭喜舅舅,”阿鸢反应极快,乖巧可爱,如同百灵鸟般的声音,格外清脆动人。

“恭喜皇上,真是喜上加喜。”紧随着阿鸢身后的,是霍文渊,原本他是不愿掺和这些的,偏阿鸢在对面一个又一个眼神暗示,他只好陪着她胡闹。

两道贺喜的声音,并没有打破殿中的气氛,众人只觉得愈发的尴尬,黎大人夫妇联想到白日的事,心中明了七八分,脸色铁青,黎嘉敏又气又委屈,泪水不断充盈着眼眶。

“都是儿臣的过错,”梁叡起身,身穿一身喜服,跪在大殿之中,

“是臣妾教导无方。”一旁的皇后也屈身请罪。

“不过是太子妃有孕,大喜之日,自该是高兴的,”贤妃扮演着一个好长辈的形象,出言为小辈说好话。

“贤妃姐姐,倒是说错了一句,有孕的,可不是太子妃。”

“是,太子妃的妹妹,”

“如今,还在生死边缘徘徊。”贵人柳氏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的将真相撕开来,她原是宫里侍弄花草的宫人,一日在御花园遇到皇后,也不知是何缘故,被责罚去了浣衣局,给最下贱的内侍洗衣服,遭受屈辱。

直到一个好心的嬷嬷,瞧见她可怜,指点了一二,去了芙蓉殿(德妃霍箐最喜芙蓉,云熙帝便栽满了一殿的芙蓉花),瞧见了画中的女子,得知了缘由,恨极了温皇后,暗下决心,拿出自己母亲留给自己的遗物金钗,利用这张脸,换了一个自己获得荣宠的机会。

“可见黎家,好狠的心。”贵人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黎大人夫妇,愤愤的替黎嘉珍打抱不平。

“人如何了?”云熙帝缓缓开口,目光如炬的盯着梁叡,并未言其他。

“回父皇,好些了,好好养着便母子无碍。”梁叡一身冷汗的跪在殿中,不敢多加辩解,心中期盼黎嘉珍腹中之子,能稍稍的替自己分担些父皇的怒气。

“既然有了皇嗣,要给名分。”云熙帝心中了然,子嗣为大。

“启禀皇上,既然黎嘉珍有了皇嗣,是大功。”

“该立为正妃才是。”御史姜尘走到殿中,他不牵涉皇位继承,只是与长公主有些旧怨,在诸位大臣眼中,是属于中立一派。

“不妥,宗谱已经记下,”

“岂容随意更改。”话音刚落下,与黎家交好的岳大人出言反驳。

“强词夺理,莫不非夫妻不睦,便不许和离,”

“去世了,也不许续娶?”姜尘冷笑一声,真是个迂腐的老头子。

“你,你,”岳大人被气的胡子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云州谁不知道,岳大人是续娶夫人所生,姜尘的字字句句,全是踩在岳大人的痛脚上。

“臣妾也觉得姜大人所言在理。”一旁的淑妃开口,如同她的封号一般,娴静温婉,格外的惹人怜爱。

“皇后,你觉得呢?”云熙帝盯着大殿,手中把玩这空酒杯,眼神都不曾给温皇后一个。

“自然,子嗣为大。”温皇后开口,此事便是定下了,黎夫人暗骂黎嘉珍千万遍,不断的绞着手中的帕子。

此事定下,云熙帝让温皇后和太子起身,晚宴继续,舞姿妙曼,琴声悦耳,珍馐美酒,热闹如常,为太子庆祝,却不是为黎嘉敏庆祝。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偏巧,所有的委屈不堪都冲她而来,偏巧,一场欢喜为她人做嫁了衣。

更可笑的是,欢堂满座,无人替她辩驳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