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独白

纪言的独白

纪言关上门,走到客厅一角的饮水机旁,接了杯热开水,蒸腾的热气扑在脸上,纪言也不以为意的吹了吹杯沿,喝了一口,长长的舒了口气。

纪言是想让秦苒留下来的。他一个人度过的岁月太久了。

握着厚重的陶瓷杯,杯壁传来的暖意讲手掌染的暖融融,纪言放松了肩膀,任由自己陷在柔软的沙发里。童年的时光里,在车祸以前,记忆中,父亲一直是忙碌的,可是,再忙碌,对自己和母亲都捧在手心里的。那个在花园里,会挽着袖子给母亲编柳条父亲,高大英俊。笑容爽朗。

母亲一直是幸福的,在阳光明媚的午后,会约上三五好友,在修剪整齐的草坪上,煮香醇的奶茶,做小小的精巧的饼干。或者在舞蹈房里,优雅的舒展身体。像温室娇贵的郁金香,恣意开放。被宠爱着的母亲是美丽的温柔的模样。

纪言摸到手肘,这里有一道交错的伤疤。翻倒的轿车滑行了近五米才撞上花坛停下来。车门向内凹凸,翻咧的车皮刮到手肘,血肉模糊。母亲额头撞在车椅角后磕到车窗上,右腿被挤压。司机当场死亡。

每次摸到手肘,都会让纪言想起来,充斥着汽油味饿车厢里,母亲那双漂亮的光彩熠熠的双眼被额头流出的血模糊的样子。阿鼻地狱吧。年幼的自己,那是以为真的到了书里说的地狱了。

虽然报案及时,送到医院,纪言的视觉神经也无法挽回了。最后能看见的就是母亲那双浸了鲜血的眼睛。

纪言抬起手摸到眼睛,自己的眼睛和母亲极为相似的。眼盲了的唯一让纪言庆幸的是自己再也看不见这样一双,即使只是想起来也会噩梦的眼睛。

纪言在车祸之后,将近两年里,从不坐在轿车后座,那给他一种心脏随时被抓紧的窒息感。

车祸后的时光再也没有明媚的阳光了。纪言的手肘皮肤撕裂,断了一根肋骨。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再回到家,一切就开始走向自己从来没预想过的地步。

母亲再也不能跳舞了。断了的肋骨戳进了身体里,内出血压迫内脏,心脏供血不足。抢救过来之后,再怎么修养,母亲都一直缠绵病榻。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父亲开始夜不归宿?或者冷淡的让帮佣照顾好母亲,请老师过来教自己盲文,就匆匆离开?

纪言问过母亲,父亲为什么不回家。换来的是母亲冷淡的冷哼。

纪言记不清自己在模糊的岁月里,还希望抓住什么。温暖的在意的都已失去,那还剩下什么?恨?

不。纪言从来没有恨过父亲,也从来没有怨过母亲。他只是知道了,情感里的爱恨都是转瞬间就能颠覆的。纪言想起那些最美好的和最凄凉的,那么,现在的自己,真的相信秦苒吗?

纪言知道自己对秦苒的所有心动都是真实的,身边不是缺少蜂蝶。可是他在秦苒身上感受到的安稳和温暖,独一份。为什么是她?

纪言问自己。

可是,为什么不想放开?一点都不想放开她。想牢牢的抓在手心里,不留一丝一毫的缝隙的抓紧她。

能相信她吗?她在乎的一切里,自己是什么样的地位呢?

短短的几个星期里,纪言没办法判断。所以心神不宁的想着各种各样的方法去试探。然后在那些想法说出口之前堪堪忍住。多么艰难。

纪言慢慢的喝完水。站起身去二楼主卧,洗漱一下,等秦苒的电话。

既然没办法确定秦苒的心意多重,就等待着吧。自己的耐心一向是足够的不是吗?

纪言躺在床上,手指轻轻的划过,一旁还搁着MP3。手机里唯一的歌声来电响起来。是秦苒走之前设定的,蔡健雅的红色高跟鞋。

略微沙哑的唱着。纪言摸到手机接听。秦苒欢快的声音传来。“我想着你能慢点接,听听我设的来电铃声!”

“和歌声比起来,我不是更应该想要听到你的声音吗?小笨蛋啊!”纪言能想的到秦苒现在的样子,一定是有点不好意思的羞怯,以及欢快得意。

“你才笨。”秦苒气哼哼的咬着牙,猜也知道纪言的脸上挂着什么表情。坏笑!就知道坏笑!什么温柔啊,云淡风轻啊,都是假象!纯种的奸商加腹黑!

“在心里骂我?”纪言合上文件,“真想让你在我旁边骂,这样就能堵住你的嘴了。”

“流氓!”秦苒哈哈的笑开了。

“嗯。那也只能是对你流氓,我的阿苒大人。”纪言另一只手放在空旷的另一只枕头上。如果,秦苒在旁边,如果的话。会有多温暖呢?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流氓又奸诈!”语气一转。“不过,我是不会嫌弃自家人的!”

“阿苒,我明天早上去接你上班好吗?”纪言想到如果明天晚上才能见到秦苒,就隔了一整天了。

“嗯,好。不过,你直接到我这里吃早饭吧,我早上都会做早饭的。”秦苒听到这句话心跳加快了许多。“你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下楼接你。”

秦苒语气里急切,纪言当然不可能听不出来。心情愉快的“嗯”了一声。“那么辛苦我的阿苒了。明天见。现在睡吧。”

“晚安,阿言。”

“晚安,阿苒。”

纪言听着电话里嘟嘟的电话挂断声,按了音乐播放键,细细的听着秦苒念叨的《红色高跟鞋》。

该怎么去形容你最贴切

拿什么跟你作比较才算特别

对你的感觉 强烈

却又不太了解 只凭直觉

你像我在被子里的舒服

却又像风 琢磨不住

像手纹 像散发的香水味

像爱不释手的 红色高跟鞋

该怎么去形容你最贴切

拿什么跟你作比较才算特别

对你的感觉 强烈

却又不太了解 只凭直觉

你像我在被子里的舒服

却又像风 琢磨不住

像手纹 像散发的香水味

像爱不释手的 红色高跟鞋

你像我在被子里的舒服

却又像风 琢磨不住

像手纹 像散发的香水味

像爱不释手的

我爱你有种左灯右行的冲突

疯狂却怕没有退路

你能否让我停止这种追逐

就这么双 最后唯一的 红色高跟鞋

纪言无声的念着其中一句‘该怎么去形容你最贴切’。是啊,阿苒,怎么去形容我对你的感觉呢?从未有过的,一种让自己都陌生的欲望想让你藏起来,只属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