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之子嫣红

德科拉省,星云庄园。

“啊……”

“怎么了?”

“没什么,不小心被扎到了,”安娜举起指间的那点殷红,向来人示意,淡然的瞧向了满园的锦簇葳蕤,“这花好漂亮……”

“下回小心些。”来人哪还有心思赏花,只将安娜的手指覆于红唇,轻吮。

“嗯!刚才要摘来着的,不想手心突然一痛,就碰到了刺。”

安娜的手很小、白皙,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手心正中有一片粉红色的树叶印记,或许是血压的原因,树叶正在慢慢变淡。

“只疼了一下,”安娜看着那人忧虑的神情,宽慰道,“现在,不疼了。”

只是一瞬,那人就重新整理好了神情,有意的转过话题:“这花确实讨人喜爱,就跟你一样。”说着,便伸手去摘。

安娜吐了吐舌头,习惯性的把可爱摆上脸蛋,叫人心安,却将心思浅掩。“姑姑,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再有两天吧……”奥菲利亚将花戴到女孩的发间,却望向了逐渐西斜的日头,似乎她也不能确定。“起风了,小心着凉……”

风确实起了的。只是德科拉省位于帝国西南,不同于还处在晚冬的北部,这座庄园四季如春,可不见得冷。

但安娜也没有流连,而是顺从。因为她怕自己的心绪,藏不住。

她乖巧的端坐轮椅,奥菲利亚推着。繁花过眼,不见彼此浅浅的哀婉……

“再有两天……他就会回来吧?”

“嗯,再有两天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意外?是啊,他总是会带来意外。意外的出现,意外的死去,意外的活了过来,意外的觉醒了兽魂,意外的……”闯进我的世界,如果,哪天我走了,你会不会觉得意外,会不会找我……

安娜绾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鬓发,“姑姑,我不想见到他……”

“为什么?”

她把掩在膝盖的毯子拉了上来,掩至自己的鼻尖,闭上了眼睛。“我累了,好想、好想好好的睡一觉。”

静静地走着走着,走在这玫瑰的花海,火红的艳丽嫣红了两人的肌肤,也嫣红了奥菲利亚眼睛,她却是不敢再次低头,顾怜眼下的娇颜……

短短的一段路程,她尽量放缓脚步,只怕惊扰了安娜的睡梦,又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在这一刻过多停留。

恍惚间,她已来到了小路的尽头,而高耸入云的星云塔前的两位女祭司也终于等来了她们的贵宾。

一位祭司尽量轻柔的从奥菲利亚手上接过安娜,将她推进了塔内。

另外一位伸手拦住了想要上前的奥菲利亚。“殿下,请留步。您的导师,索菲亚长老吩咐过了,请您务必不要去打扰到她。”

此时,高阔的塔门开始缓缓的关闭,安娜的身形也缓缓的隐没在了深沉的幽暗里。顾盼留恋,终是浓稠了哀怨……

………………

“喂!你醒了?”是位女生。她身着一套紧身的红色劲装,面带红纱。颇有几分蒙面女侠的味道,英姿焕发。

她见男子没有反应,便着手拆开那人身上的绷带。那男子是昨晚被导师带回来的,来时就有严重的伤。

骨折多达十七处,组织创伤更是不记其数,最严重的伤口深可见骨。而更不可思议的是,导师也受了伤。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竟然能造成那样的伤害呢?”她拆解着绷带,盯着的却是那人的被完全包裹的左手。

当时,整条左臂的皮肤无一完好,就像年久的瓷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网状裂纹。就算到了现在,她也是心有余悸,真怕他的手就那样突然间的碎掉。

“导师也真是的!什么也不说。他难道不知道,分析病例,对于一位茁壮成长的天才药剂师是多么重要么!”

或许她真的勤奋好学,竟是越想越气,又把矛头指向昏睡的某人。嗔道,“还有你!也不知早些醒来……”

“我?”那人适时睁开了眼睛。其实他早就醒了来,只是不想自己太过被动,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这是一间小木屋,外面阳光大好,屋内除了他,就只有那位娇艳如火的少女。

他捂着左胸,心脏之上,也是她最后触碰的地方,久久无言……

“我问佛:为何给美好的女子,羞花闭月的容颜?

佛曰:那只是昙花的一现,用来蒙蔽世俗的眼……”

“哇!太好了,你终于是醒了!”红衣女孩竟是雀跃而起,她的欢喜是打自内心的,却没考虑到自己的热情是否太过洋溢。

“姑娘!诚如所见,我是醒了。不过……你能先放开我的手么?”

“呃……”红衣女孩不知怎么的,就握住了摩诃完好的右手,“怎的?你还觉得吃亏了是么?哼!”

她气愤的甩开了他的手,高傲的转过身去,“告诉你!别说手了,为你疗伤的时候,你哪里没被我看过,摸过!”

呃,异界的女子都这样奔放……嗯……开放么?想归想,他的心思却只在自己的手上。曾几何时,类似的场境,何曾相识?

反复检查过自己的右手,没有发现异常,特别是类似树叶状的印记,这才暗舒了一口长气。

他单手支撑着坐到床头,当然也不能忘了遮羞。他全身上下除了绷带与毛毯,就只剩一条裤衩……

“你说……是你为我做的检查和治疗?”

“我是药剂师!”

“呃……全身……检查?”

“这里唯一的药剂师!”

“那我岂不是……”

怒目横眉,外加一个极度鄙夷的白眼。“想不到你长的人模狗样的,心思竟然如此龌龊!”

他抱拳向红衣女孩施予一礼,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摩诃。能否告知姑娘芳名,它日定当图报。至于刚才……确是在下失礼了……”

“哼!我才懒得跟你计较什么礼与不礼的,在我眼里你跟小白没什么两样。”

“小白?敢问……”

“啊!小白吖,我医疗实践课上的小狗。”

天啦,敢情你是兽医,还是实习的!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