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意气难平

徐若薇看着眼前的情景,只感觉三观崩坏。

被世人供奉的神仙,守护百姓的城隍为何是这个德行?

然而此时却不能让她有多想的时间,被鬼吏拦住去路,身后的“郎君”已经到了。

抓起肩上的袄子,直接往那大盘脸扔去。

怎料那城隍也是色急,居然毫无防备,直愣愣地用脸接上了这招。

偷的这短暂的间隙,徐若薇连忙躲开饿虎扑食,在大堂上和城隍爷玩起了你追我赶。

只见那黑脸城隍,不慌不忙地扯下袄子,还极为享受地嗅了嗅上面的清香。

少女慌忙的身姿,在他看来不过是激起玩性罢了。

徐若薇嘴中大喊救命,无助地眼神看向了每一个旁观的官吏。

而众人皆是面露难色,或是怜悯,或是冷眼,更有甚者与那城隍的表情无二。

也不乏有几个道德君子,但也不过是嘴里嘟囔着有辱斯文,然后用袖子遮住脸,不敢直视少女的眼神。

一只羊进了狼群,还能说什么呢。

徐若薇心中万念俱灰,恍惚间,回头望向衙门外,只见那牛头马面依然不动如山,白无常跪在地上,用衣袖挡住了脸,只有黑无常一脸懵逼,想起身却被一旁的白无常按住。

仓促着躲避城隍肥硕的大手,少女的衣裙已经被其有意无意地撕开了。

“小娘子莫要跑啊,可是害羞了?”

听着身后那色中饿鬼的放荡话,少女一时慌不择路,竟是直直撞到了堂上老头的面前。

这老头可能生的慈眉善目吧,徐若薇此时也只能相信这个人了。

朱判官抱住眼前颤抖的少女,看着被撕破的衣裙下雪白的肌肤,表情复杂,大白胡子抖得像个筛子。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儿,还是终归良心未泯,犹豫之下,把心一横,将徐若薇挡在身后。

也不管年老体衰,竟是一鼓作气,跪在了地上。

“大人,不可啊!这世间哪有这般荒唐事!”

自己所思不过是将过错应付了事,求个万全,谁曾想这丘八居然见色起意,当堂就想行苟且之事,简直是荒谬至极!

你就不能偷摸着来吗?好好和人姑娘说,明媒正娶不就完了?

看着跪倒在地上的老头吹胡子瞪眼的,那肥头硕耳的城隍也许是兴致扫了,又或许是冷静了点。

扶了扶腰带,正色道:“朱判官说的是,是本将军唐突了,主要是见其可怜,身为父母官,当以身作则,好好安抚啊。”

啊呸,你那叫安抚吗?我都觉得恶心!

老判官心里诽谤了一下这臭不要脸的丘八,面上还是苦劝道:“大人你这话是何道理啊?我们刚才不是商量好了,就给这小娘子安排个鬼差,放她回去吗?”

那城隍冷笑道:“朱判官你说的什么荒唐话,这小娘子明明是身娇体弱,如何当得鬼差?我纳她为妾,让她留在阴间,不也正好抵消了那通幽,况且这建宁城哪个不知道,我张某向来品行端正,如何不是这个小娘子的好郎君?”

你这时倒想起来人命关天了?亏你还能说得出品行端正四个字!你个臭不要脸的,大人家小姑娘都快900岁了!

朱判官心里愤恨不已!可一对上那张城隍的冷眼,却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往堂下一看,更是鸦雀无声,没有一个敢站出来的。

面色扭曲了一阵,还是叹了口气。

转头苦口婆心地对已经快绝望的少女说道:“徐娘子,你遭此祸端,已然是不幸,不如就从了张大人,也.....也不算委屈吧....”

徐若薇心知自己再无退路,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城隍走向自己。

“小娘子莫悲伤了,张某定会好好待你,今日且随我归家,我给你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

“哦,到时候大人的喜酒,可要记得分某一杯!”

张子安毕竟曾经是战场宿将,突然听得这句带有杀气的话语,身体本能往后一撤。

只见徐若薇的衣袍里突然窜出陈阵青烟,刀锋交错的声音传来,一道寒光直扑张子安面门。

张子安慌忙之中撤退,避开这极快的一刺,当场一个打滚,立马跑到了几个鬼吏身后。

“何方妖孽,竟敢偷袭我!”

“该死。”

随着一句骂声,青烟散去,原来是一个身着战甲,手持雁翎刀,银发异瞳,面容清秀的少年郎。

正是白泽的法相真身。

大意了,本想着这个距离一击必中的,没想到死胖子这么灵活。

白泽护在徐若薇身前,手持利刃,不断逼近这帮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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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到徐若薇醒来之前,白泽带着昏迷的少女来到了阴间。

还是和记忆中无二,两人出现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

但白泽却感到心惊,因为,怪就怪在荒芜!这里居然一个游鬼,一个妖怪都没有!

心下警惕之余,白泽单手抱起起全身软绵绵的少女,夹在腋下,行走在一片迷雾中,按记忆中的路线,走在去鬼城的路上。

鬼域本就是法外之地,这里经常可以看到妖怪,游鬼。

如果突然不见,那除了全被杀光之外,就只有一种原因,这里很危险。

持着刀警惕地走了一段路,这才遇上了黑白无常。

“哟,你这小子是报官还是造反呐?穿着这一身的,可吓坏奴家了。”

一贯的风格,白泽早就习惯了,只是朝黑无常礼貌地微微颔首,然后将刀收回鞘中。

“好教黑夫人知道,小子胆小,惜命如金,不准备妥当哪敢上您这儿讨要茶水喝。”

白无常闻言一脸笑意,只是小手攥紧,不知道眼前少年在她心里死过多少回了。

本是和平常一样斗嘴,但白无常看到了白泽手中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喜。

“怎么,你这个白净的小子,也学起别人坑蒙拐骗了?”

小嘴翘起:“胆子还真大,把小姑娘都拐到地府来了,真有你的。”

“娘子,莫要拌嘴了,正事要紧哩。”

黑无常打断了她的阴阳怪气,正色道:“白小子,是你告的阴状?”

“是这姑娘。”

白泽将徐若薇轻轻放下,白无常猛然看见少女的脸,神色中闪过慌张。

“大郎,你且过去瞧瞧,那边可是有个游鬼在晃荡?”

“哪儿,没有啊?”

“就那儿,你快去看看嘛。”

“哦。”汉子听见妻子撒娇,也只好老老实实过去了。

白无常见其走远,脸上顿时冷了下来。

“你个小畜生!没事多管什么闲事?”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谁是你姐姐,没脸没皮的,我明明没有告诉她来的方法,你带她过来干嘛!”

“什么?.....我以为.....只是你忘了,想着.....”

白泽心惊之下,说话吞吞吐吐,可没曾想白无常直接一个巴掌拍在了他脸上。

“你是想着拿这妹子给你谋个差职吧?好脱了你这身妖怪皮?你......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的畜生!”

“我还不知道你有多聪明?这么简单的道理想不明白?她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弱女子,入了这鬼城,上哪说理去?你指望那帮官老爷有多道德?”

这话一说开,白泽捂着被扇的脸,再无辩解的意思。

因为白无常已经撕破脸皮了,她说的是事实,自己确实有别的心思,反驳不了啊,只是白泽没听懂拿她谋官职啥意思,自己又不靠女人。

“你什么意思?别跟个谜语人一样,有话说话,骂人还阴阳怪气?我没那么龌龊,只是顺便带她过来。”

“呵呵,小白同学,你可知道她入了城,见了城隍会怎么样?”

“这没多大事吧?地府还能怎么为难一个女生,最差不就是给个鬼差打发走?上一任不也是这么死的吗?”

“大不了我保护她,你帮我向城隍大人请下功呗,领个职位,我好做事。”

白无常突然一句话劈头骂到。

“狗畜生,你是真不把女人当人?她长得那么漂亮,万一哪个腌臜货起了色心,把她抓了强娶,怎么办?”

“这.....你们地府还有神祇有这种癖好?城隍大人不管管吗?”

空气突然安静,白泽闻着阴间的血腥臭味。

白无常突然看着白泽,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怎么说呢,这种事确实不能明说。

咳嗽了一下。

“那个,城隍张大人最近在物色第九房小妾,怕你不知道,跟你说一下......”

白泽怔在当场.....显然没怎么反应过来,这信息量略大。

“可她是个活人啊?”

“户部主事是张大人亲侄子,划一笔就能改户口登记。”

我去,这什么破事?

是我这个七十岁老同志见识不够吗?还有这么离谱的事?

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王法吗?

.............

忘了,我是妖怪,难道我和神仙讲天理?徐若薇是城隍的子民,难道她和父母官讲王法?

这好像没毛病啊?

去你妈的,这是什么畜生事啊?民女告官,被堂上父母官娶了?

解决不了问题,就把提出问题的人解决了?

白泽怔在原地,明白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犯蠢了。

该死,我.........

多管闲事!任她自己死活不就好了吗?何必要帮她!

白泽皱着眉,手上犹豫着。

如果现在就带着徐若薇跑呢?

...........不行,报了阴状,不见城隍就走,徐若薇的阳籍就被开除了!回到阳间也是活死人!

犹豫之下,少女已经被抱走了。

“赶紧滚,免得引来鬼卒把你杀了,污了我眼睛,人交给我,我尽量护着她,滚吧,看着你都碍眼。”

白无常不再理会那边的白泽,抱起徐若薇,喊上了黑无常,转身离开了。

少年穿着札甲,怔怔地看着二人走远。

事情都发生了,那就已经阻止不了了。

白泽盯着远去的背影。

怎么办?

不会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到底是城隍....

但他有八个老婆,作案动机有了。

靠!我是个妖怪,我管人类死活干嘛?就是怪她命不好,自己倒霉。

想明白这些,白泽掉头就走,不去看少女的身影。

忘了她,她会过得很好的。

不关我事,仁至义尽了。

救了你一次,救不了第二次了,抱歉,你真的有点倒霉,全撞上了。

徐若薇,你好倒霉啊。

你怎么就长得那么好看呢?长丑点有那么多屁事吗?

白泽的心脏怦怦跳,难受得紧,很不舒服的感觉。

以后得长丑点,不然会倒霉,记住这事。

少年一步一步走,手却越攒越紧。

他不停劝慰自己,这是很平常的事,全世界天天发生这种事。

眼不见,心不烦。

回去得清理一下城隍庙的痕迹,不对......改了生死簿就没人记得她了。

对对对,改了生死簿我就忘了这事。

没发生过,这没发生过.....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生死簿记不住,但我会记住,我记不住,总有人能记住,说不定另一个世界的人正拿着手机看我的笑话。

呵呵,小丑原来是我自己。

牙关咬到发酸。

一拳打在了地上!他不知道这一拳到底忍了多少年。

什么时候长得好看都是错的了?

明明那个傻妞还那么信自己,拜神像拜的那么虔诚。

原来拜给了自己的夫君。

这是什么笑话?

我又有什么错?

我是个妖怪,连活着都是错的!连呼吸一口气都是错的!

白泽越想越气。

哪里是我们错了?

分明是这狗日的地府错了。

为什么?这种杂碎当神仙,我还得跪着求他给面子?

是他有兵,他有鬼城,他是神仙。

所以他把别人的良知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白泽看着腰间的刀。

我打不过。

一城的兵,就是猪,拱都把我拱死了。

少年想着她的面容。

少女绝望的被城隍抓住。

徐若薇秀美的脸庞挂着眼泪。

一堂的鬼怪在旁边淫笑。

身子气的发抖。

拳头硬了,手不自觉握着刀。

如果一开始知道这样,我救她干嘛?我也不该管这事,我不管,她就不会来。

少年再难忍受,额头上青筋暴起。

终于,艰难地回头。

算我倒霉,徐若薇,我白泽真就看不惯这种事!

我就是个蠢货,我忍不了这种事!送死就送死,反正活了70岁烂命一条。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徐若薇,你真是傻得可爱,真的运气好,碰上我这个蠢货!愿意救你!

这恩情你一辈子都得还我!你这辈子都别想跑了!老子是个大好人,你以后不准给我发好人卡!

这破事老子管定了!

白泽化作一道青烟,不声不响地钻入徐若薇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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