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生了小崽子,我每天的生活大部分时间就是躺平喂奶,也打破了我和哈姐互不相扰的原则,才一星期的时间,我抑郁了,哈姐也焦虑了。
哈姐担心我不方便在外留宿,给我备好了尿片、猫砂、药片和食物。晚上把我留在店里,她又担心我弄乱她的店,也住在了店里。可是我是一只没有过去的流浪猫,我不懂得她给我准备的东西对我有什么意义,只能默默地看着她一厢情愿地为我备着货。
小崽子出生后的第二天一早,我体力也恢复了一些。哈姐照往常一样给我准备吃的,她在网上查了很多猫咪食谱,说着我要喝点鸡汤补充奶水,还说着这段时间我要吃容易消化的食物,她就买了很多鸡胸肉,煮熟了打成肉沫配点鸡汤营养片,等肉沫放凉了些放在我面前就走开了,我闻了闻,没有食欲,哈姐见我没有吃,拿了一盒奶倒给我喝,她很不解地问:“蚊子在上面都产蛋了,你怎么不吃呢?这些都是新鲜的,现做的。”哈姐见我喝奶没有理会她,她就拿了几根猫条喂我,然后很失望地把做的东西倒掉。哈姐以为是配方的问题,在网上搜很多配方,最终都被我浪费了。
到了晚上,哈姐关店门之后,我们的矛盾就更加激烈,因为我不会用猫砂,我不知道那到底怎么用,晚上我实在憋不住,就在店里的地垫上解决了,我担心她会踩到,我用地垫遮住。她听到动静,起身看我在干嘛,她睡眼惺忪的状态,还是中招了,顿时就抓了狂,跑到我的面前。我有点恐惧地躺在窝里,小崽子在努力地吃着母乳,她见我的状态什么话都没有说,沉沉地叹了口气,就走开了。我听见冲水的声音,扔垃圾的声音,她肯定很生气,但是我只能躺平,什么都做不了。
我俩就这样过了五天,第六个晚上,哈姐承受不了了,她把我的排泄物用纸巾包裹好几层,直接扔在我的头前,我本能地扒拉地板,想把这些东西埋了,哈姐见我的状态就说:“你还知道扒拉地板,不笨啊,你怎么就不会用猫砂?”然后她也不管我的小崽子是不是在干饭,直接把我提出窝,扔进了猫砂盆,把我的排泄物也扔了进来,按住我的头,让我闻,抓着我的爪子刨着猫砂。可是小崽子在窝里一个劲的叫,我的注意力只有孩子,其他任何事情都看不见听不见,我反抗,哈姐就把我推到猫砂盆里,我只能假装闻了闻,我真的不知道她想干嘛,蹲在猫砂盆里不动,她以为我懂了,让我回窝里去。
终于天亮了,我舔着小崽子们,给它们做清洁,这时,发现老大会睁开眼了,我很欣慰。外面风和日丽,哈姐在给我准备早餐。我在想,我是不是给她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和负担,越想越觉得自己是累赘,趁她进厨房的时间,我决定带着小崽子离开,我看平时她很喜欢老大,就把老大留给她吧。我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把老二和老三接过去。
过了一会,我听见老大的叫声离我很近,我探出头,原来哈姐在用老大来找我,她已经气得不想说任何话,我冲着她哀叫,跟随她回到了店铺,我正准备带老大走,我看到她把老二和老三都接了回来,今天这一上午,我和她就这样接力着,她用一根猫条稳住了我,冷冰冰地说:“你要有骨气就走远点,不要在我这店铺周围转!”然后她从厨房里拿出放凉了的肉沫放我面前,我闻了闻,直接躺下了,她问:“你到底想怎么样?现做的你不吃,喜欢吃些含防腐剂的吗?喜欢吃些香精?”我躺下没有理会她,她回到了收银台里坐着,也不理会我了。
其实我很感动,但是表达不出来对哈姐的歉意。我安抚好了小崽子们,它们相互依偎着,安安静静地在窝里睡觉。我走到了花坛里,在当初第一次见她的那颗树下趴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类,望着哈姐做着自己的事。
哈姐,在你面前我撕掉自己的伪装和坚强,不得不承认,我就是一只流浪猫,饿的时候,在垃圾堆里找到什么能吃的就吃什么,拉肚子就在花坛里解决了,我都不知道我身上有没有什么病,我也没有吃过驱虫药,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有没有打过疫苗。你有顾虑很正常,你对我的好,我有时候觉得是个负担,因为,我已经不在乎了,你又何必这么在乎呢?你可还记得,有一天我不吃你做的东西,你气得直接拿走我的小崽子,我正想去护孩子,你同时又拿了一根猫条出来,我选择了猫条,看到你眼神里的鄙视和厌恶,我又何尝不伤心,眼泪在我的眼眶里打转,但是猫条是美味,是我活下去的能量,是我的本能选择。我怀孕的时候,看到你吃小鱼干,就去守嘴,你笑我贪吃,有些人就指责你说这样对我不好,他们又何尝知道,没遇见你之前,我是怎么样的!哈姐,我只是只流浪猫,很多习惯已经改不了,我孤傲的性格只是给自己独立活下去的勇气罢了,你又何必将我豢养?可惜我们分属两界,你不懂,我也没有强大到像你一样能控制和改变自己。
让自己冷静了一段时间,回到店铺,躺在窝里,哈姐走到我的面前,抚摸我的头,很平静地说:“我想给你和你的一家找有缘人,找真爱,你现在这个情况,真的只有铁铮铮的爱才能接受得了。”她沉默了一会,无奈地说:“如果在我到了极限,还没能帮你们找到真爱的话,请你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