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对峙

南博回到报社,刚坐下,就接到了派出所民警的电话。南博把那晚的情况说了一遍。民警本着化解矛盾的原则,让南博想办法获得李家人的谅解,毕竟这也算是“家务事”。

南博现在毫无头绪。自己是晓霜的挚友,也是参与者,她决定先放下恩怨和面子,着力解决眼前的“棘手”问题。

下班后,南博带上水果和补品到医院看望李一然。

李一然母亲坐在病床边,一直关注着儿子的一举一动,李一然的手还没抬起来,李母已经将水杯送到儿子嘴边。

南博在病房外看着这一幕,她能想象自己即将面对的“狂风暴雨”。

“一然,今天好点了吗?”南博推门而进,面带微笑。

李一然还没答话,李母率先发难:“你就是南博吧,把我儿子害成这样,你满意了吗?”

“阿姨,那天我和晓霜确实是冲动了,我向您道歉。但您也知道,女人无论在一段感情还是婚姻中,其实都是弱势群体,晓霜为了维护双方关系倾其所有,她太害怕失去了,希望您能谅解她。”

“谅解?她再下手重点,说不定我儿子就被她打死了。我怎么没看出来她这么恶毒啊?”

“事情都是有起因的,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我相信一然也跟您讲了。毕竟他俩在一起七、八年了,情分还是有的,亲手把自己女友送进监狱的事情,我觉得一然也做不出来,毕竟曾经相爱。”

南博特意看了一眼李一然的表情,果然听到“曾经相爱”四个字时,李一然的眼珠动了几下,正当他想要开口时,南博身后响起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呦,今天碰见你们部门李科长,说你下楼摔了一跤住院了,曾经和我挑灯夜读的哥们儿,怎么样,没啥大问题吧?”

南博一转头,看见高枫提着营养品走到李一然病床边。

“没事,谢谢你惦记我啊。”李一然赶紧恢复正常状态。

“这是阿姨吧,阿姨你好,我是高枫,算是一然的同窗吧。您要是看护累了,我可以替您,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谢谢你啊,不用啦,医生说马上就能出院了。”

高枫并没有和南博打招呼,因为上次见过面后,高枫曾经在微信上给南博发过两次消息,但南博因陈锋强烈的反应,并没有再和高枫交流太多,只是礼貌回复,刻意避免话题延伸,想尽办法把天聊“死”。

“你媳妇呢,还忙着KPI呢,老公摔着头都不管啦?”高枫一句话,让病房内的气氛瞬间尴尬到极点。

“什么媳妇啊,还没结婚呢,我们一然这么优秀,还要忙事业呢,不着急结婚。”李母神情尴尬,语气急促。

看来儿子被女朋友打的事情,李一然母亲也觉得不光彩。南博现在知道了李母的弱点,她觉得有机会扭转“被动挨打”的局面了。

“他俩结不结婚还有区别吗?我们这帮兄弟都羡慕李一然有这么好的女朋友,不仅人漂亮,还特别理解我们的工作性质,不像有的对象,不是要礼物就是要陪伴。”

高枫肯定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恭维”此刻就像两只“手”,狠狠地拍在李母的脸上。南博心里已经为高枫点燃了庆功的“礼花”。

“嗯,晓霜确实为一然付出很多,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晓霜可是出了一大笔装修款,这要是将来让别人住,李一然说不定还要还钱呢。”

“你还是人家闺蜜吗?怎么不盼着人家好呢?”高枫继续“扇风”。

“我当然盼着晓霜好啊,但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一样啊?”

李母见南博快说漏嘴了,赶紧说自己肚子疼,让南博陪她去卫生间。

刚走出病房,李母突然转身小声对南博说:“我儿子是受害者,你可不要坏他名声。”

“我不坏他名声,我就是实事求是,特别像李一然这种有组织的人,工作作风也是上级考量标准。不知道如果领导了解到他是个贪图虚名,背信弃义的人,会作何感想。”

其实感情的事情分分合合也是人之常情,但南博见李母如此在意儿子的声誉,不利用一下岂不是浪费了这份“母爱”。

“你不要胡来,她周晓霜是个打工的,反正到哪都是打工。我儿子可不一样,你要是敢抹黑我儿子,我跟你拼命。”

“对,其实什么都没事业重要,李一然正是仕途上升期,竞争压力很大,走错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好聚好散。阿姨,今天我也是代表周晓霜过来的,我说说我们的想法,您听听看能不能接受,行吗?”

“嗯。”周晓霜见李母不再反抗,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把握眼前的时机。

“第一,打人是我们不对,李一然此次住院的医保外花费和营养费、误工费我们可以赔偿。第二,我们可以保证分手后,不再节外生枝,也会打扰李一然的工作生活,但之前周晓霜在新房装修上的所有开销,李一然必须退回。第三,您也要保证不再追究周晓霜的责任。您同意吗?”

“那是她自愿花的钱,凭什么要退?”

“不对,那是她以结婚为前提自愿花的钱。您也不想看到您儿子结婚后,周晓霜三天两头去他们家串门吧?您要记住,周晓霜是‘光脚’的,李一然是‘穿鞋’的,一个女人要是发起疯来,什么事做不出来啊?”

李一然母亲努了努嘴,说了句:“你走吧。”转身返回了病房。

走到医院停车场,南博正在想今天要是没有高枫,“交涉”也不会如此顺利。

“能带我一程不?”南博身后又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南博吓了一跳,转身看见高枫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我要往北走,你去哪?”南博在等高枫说“不顺路,算了。”

“刚好,我也要去北环,你把我送到北环地铁口就行了。”

南博不好推辞,就让高枫上了车。

“你们改革调整方案好像马上就要下发了,你的岗位有着落了吗?”高枫继续上次见面的话题。

“还真被你说中了,我可能要去业务部门了,不过是个没有业务的业务部门。”南博苦笑。

“怕什么,敢想敢干嘛。我喜欢摄影,从小就喜欢。平时节假日会和几个哥们儿一起接一些小活儿,因为口碑好,我们的业务越来越多,我们打算正式成立一个摄影工作室,说不定哪天我就辞职下海了。”

南博看着高枫的一身运动装,和李一然的“老干部风”大相径庭。原来不仅穿衣风格差别大,人生目标也在地球两端。

“你辛辛苦苦上岸,就是为了看一眼岸上风景,然后再下海?”

“我们家都是公职人员,在我父母的威逼利诱下我才选择顺从的。但是这个职业真的不适合我,我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不适合我,我爸妈现在没劲儿管我了,我自由啦!”高枫说着,还做了超人的动作。南博怀疑他不是30岁,而是13岁。

但是,高枫追逐梦想、追求自由的洒脱却鼓励了南博。是啊,评判事物好坏的标准是人定的,你只要认定一件事是好的,那它就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