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敬的话就像冬夜里的一盆冷水，从李雨涵的头顶往下浇，李雨涵这才清醒过来，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李雨涵不自觉地开始发抖，她手脚变软找不到依靠的点，周围除了他们几人，没有人往这边走，可能是远远看见小巷中间出了事，都不想走过来凑这个热闹。
因为他们怕事，也就没人敢惹事，有多远就走多远，人性就是这样，李雨涵并不会怪他们，毕竟换了自己也不一定会管这档子破事。
李雨涵心里发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叫出了系统，或许听到系统熟悉的冰冷的电子音，她能从中体会到一点薄弱的依赖感。
李雨涵在心里喃喃道：“我可怎么办啊……”
刚刚发生的事情，系统都看在眼里，它什么都知道，只不过在李雨涵没有叫它出来，它是不能说话的。
系统的声音因为本身就没有起伏，所以在这种环境下听起来尤其的冷静，让李雨涵的焦躁不安稍微有所缓和。系统不知道是察觉了什么，至少是对李雨涵有所隐瞒。它没有多说别的，只是简单道：“尽量谈条件，先把命保下来。”
李雨涵此时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她现在只见了刘敬几面，还不能确定刘敬是个什么样的人，吃软还是吃硬都搞不清楚。但是从方才的只言片语中大概可以摸清楚，刘敬很有头脑也很能看清局势，知道什么样的条件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张三和其他一众小弟都很怕刘敬，这其中不可能仅仅是因为刘敬和官府的人有所关联，刘敬有野心有手腕，不然也不能在这种严打的大环境下还干着违规的事情。张三脸上的伤也是刘敬打的，刘敬武力值高，无论从哪个方面分析，李雨涵都得罪了 一个她惹不起的人。
李雨涵咬着嘴唇想，如果重来一次，还是一样的场景，李雨涵或许还会是这样做。哪怕知道刘敬背后有人撑腰，李雨涵也不希望是在这种情况下退缩，不想屈服于勾结下的淫威。
系统见李雨涵迟迟不肯开口，也不由得有些着急，这是李雨涵第二次从系统的电子音中听出情绪：“你还在想什么，刘敬看上去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李雨涵回过神来，看向刘敬。
刘敬表情果然不是很好看，眼睛有些危险地眯起来，刘敬是天生眼尾上扬，此时看起来多了几分威胁的意味。李雨涵深吸一口气，试探性地开口：“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刘敬突然笑了：“放过你？那得问问我的小弟们同不同意了，张三，你说该不该放过她？”
张三突然被点名，还没有反应过来，张张嘴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
刘敬也没耐心等他继续说些什么，收回视线：“看样子，张三是希望能报复你今天让他丢脸受伤的仇。”
张三听到刘敬这么说，像是突然被激起了似的：“都是因为你，我那两个兄弟被打到血肉模糊连路都走不了，别的先不说，如果想我们放过你，就先尝一尝我们兄弟几个吃过的苦！”
张三的话卡在了刘敬的话头前面，李雨涵以为刘敬会因为张三这样的行为而生气，但是刘敬并没有。
刘敬反而抱着手饶有意味地看着李雨涵，他对张三的提议很感兴趣，这样看着李雨涵是想看看李雨涵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看样子，我小弟并不想就这样白白的便宜你，真是可惜了。”刘敬对着李雨涵说道，眼神阴狠。
李雨涵下意识掀唇反击：“你们受伤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动的手，要怪怎么不怪你们的好大哥下了狠手。要是他真的对你们好，心里想着你们，又怎么会把人打得走不得路？你们帮他收保护费，被抓的是你们而不是你们大哥，你们要是被抓进去，你们的好大哥会力保你们吗？巴不得跟你们撇清关系吧。”
张三被李雨涵噎得说不出话，这一点从来没有人质疑过，但是张三还是在为刘敬辩解：“当然是因为你！因为你我们才没有完成任务，大哥是为了我们好，希望我们长记性，下次能完成得更好。大哥要是心里不想着我们，我们的命都没有了！你到好，还在这里挑拨离间，今天看我不打得你连你爹娘都认识你我就不叫张三”
李雨涵失语，张三的思维方式是李雨涵难以理解的。哪怕因为说话，嘴角的伤口一直在开裂，带着丝丝不曾停过的痛意说话，张三还在为刘敬辩解，还在给刘敬找借口。
看来刘敬对张三的影响尤为深刻，要么是刘敬下狠手让张三长了记性，不敢做出违抗质疑他的事情，要么是刘敬救了张三的命，还有一种可能，也是李雨涵最不想看到的，那就是家里人被刘敬拿捏了，威胁着一群人。
无论是哪种情况，李雨涵在短时间内都不能迅速撩拨起他们的反抗情绪，服从这个概念已经被刘敬灌输进他们的脑子里了。
李雨涵看到刘敬抿起了嘴唇，这不是个好兆头，说明刘敬的耐心在逐渐消失，他不想再和李雨涵浪费时间了。
不知道刘敬想要怎么处置她，应该是不会想要简单地把她放了。是按照张三说的那样，也把她的腿打到血肉模糊走不了路，然后随便找个地方一扔，又或者是活活把她打死直接省去后面的麻烦。
李雨涵说不上来自己的情绪，到底是不是恐惧了。这是一种微妙又难以形容的情绪，她不再对受伤或者是死亡害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李雨涵已经看不出现在的状况了。
系统在李雨涵的耳边大声说着：“给他钱，问他多少钱能换你一条命！”
李雨涵人都是愣愣的，没懂系统的意思，但是她还是下意识地按照系统指示的那样问了：“多少钱，能换一条命？”
刘敬突然弯下腰和李雨涵平视，李雨涵就这样直直地对上他的视线。刘敬的眼里漆黑一片，一点光亮都没有，李雨涵难以看穿他的想法，下意识抽离目光。
“你想用钱换你的命吗？”刘敬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可以为了公平正义牺牲自我的人呢。”
李雨涵故意躲避他的视线，把头转到一边：“我不是，也不会是，我不能死，我这个很惜命，你们开个价吧。”
李雨涵不能在这里栽了，虽然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但是她也怕死，她死了她的爹爹怎么办，家里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等着她回去，她不能死。
刘敬挺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所有人都会死，为什么只有你不能死？小姑娘，做了错事就要受到惩罚，只不过你运气不太好，可能受到的惩罚比较疼哦。”刘敬说话的语气像在哄一个孩子，但是内容却不由得让李雨涵后背生凉。
刘敬看样子是不打算同意李雨涵的提议了，钱对他来说似乎没有一点诱惑。
李雨涵有点看不明白这个人。
她没懂，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刘敬。
是因为她骗那些人写下了文契，做成了威胁刘敬的把柄吗？还是在被刘敬控制之后说的那些不知深浅的话激怒了刘敬？
李雨涵开始尝试着从头梳理，突然间她就明白了，并不是因为自己做了多让刘敬生气的事情，而是因为刘敬本来就是那样的人。
刘敬从底心里就是阴暗残忍的人，所以才会对着张三等人下如此狠手，他打人甚至可以不需要理由，随便捉住一个错处就可以下手，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不是李雨涵，换做是别人，他一样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李雨涵瞬间就瘫软了，退无可退就是现在的状况。
她放弃了挣扎，对刘敬来说，他什么都不需要。刘敬要的只是折磨别人所带来的快感，金钱一类不过是助兴物罢了。
刘敬看出了李雨涵的放弃，给了后面抓着李雨涵手腕的三个人一个示意的眼神：“就按张三说的办吧，我也不想要你的命，但是总该给我的弟兄们一个说法。”比起让李雨涵痛痛快快的死去，刘敬更想看到李雨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挣扎。
那三个人架着李雨涵往巷子更深处的地方拖去，刘敬伸手揉了揉头：“我头有些疼，想安静一会，别让她发出声音。”刘敬前一秒还生龙活虎地耀武扬威，后一秒就能假装自己头疼，这是摆明了不让李雨涵好过。
三个人得了刘敬的指令，不知道从什么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一个满是污渍的布，塞进了李雨涵的嘴里，然后就是重重给李雨涵的腰上来了一脚，李雨涵疼得一下就跪倒在地上。
李雨涵本能疼得想要叫出声，但是因为嘴里塞了东西，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从嗓子里扯出几声似乎带了血的呜咽声。
李雨涵疼，从来没有这么疼过，仿佛有一根针在她的骨髓里穿梭，是一种痛彻心扉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