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让本公主好好观赏一番。”
杜纤云把玩了一把夜明珠,看了一眼颇觉肉疼,只好拿起那个漂亮的琉璃莲花灯。
下一瞬,只听清脆的“啪嗒”一声,这么个精巧名贵的小玩意砸了下来,七零八碎地落到了杜纤云脚下,碎成了好几瓣……
“哎呀,不小心打碎了!”杜纤云矫情地发出一声惊呼,动静搞的这么大,屏风那边肯定听得一清二楚。
如此拙劣的行为,屏风这边的顾淮安终于几乎微不可察地皱起了眉头。
琉璃灯破碎的片刻,说时迟那时快,顾淮安胸口厚实的大氅里一团雪白的绒球闻声而动,瞬间蹿了出去,直奔屏风后的女人而去,只余一道残影。
“喵!”
顾淮安出声,“白雪姑,回来。”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猫声,一只白猫朝自己敏锐地扑来,待杜纤云反应过来,已被吓得三魂没了气魄。
“啊啊啊……”
她失声地被吓出了哭腔,几乎瞬间抬起双臂,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身后倚着湖边的凭栏。
“白雪姑,不要失礼,快过来。”男子轻声唤道。
白猫跳到杜纤云脚边来回打着转,用爪子挠挠破碎的莲花灯,伸出舌头舔了舔,仿佛找到了好玩的玩意儿,没听到主人的呼唤。
杜纤云把身体缩在栏边,下面便是宽阔的太明湖,她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生怕白猫再扑过来。
她这个人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猫怕狗,见了这些贵族豢养的猫狗不觉得可爱,反而觉得可怕到了骨子里。
不管是谁的爱宠惊到了她,她便无论如何都要将其绞死或是毒死。是以京贵女无人敢在她面前提过一次猫狗。
她太长时间没见过自己怕的猫了,现下恨不得跳进湖里,离这个该死的猫远一点。
男子见白猫迟迟不肯过来,他掠过玉纱屏风,踱步走了过来。
“啊啊,是猫,是猫……”杜纤云双目紧闭,不停惊呼道。
“公主莫怕。”
男子抱起地上的白猫,猫儿窝在他的怀里,惬意地钻进了雪白的大氅里。
见脚边没了动静的杜纤玉这才受惊似的睁开了眼。
眼前没了白猫,倒是多了一个白猫似的人。
男子静静立在眼前,模样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他一身白色大氅,头戴玉冠,通身雪白,眉眼如画,身姿挺拔,脸上似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如怀里那只白猫似的和煦亲切,眼下却微微乌青,似是操劳了许久。
虽说是有那么几分姿色,可杜纤云不是什么容易为色所惑的女子,她方才受的惊吓还没有发泄!
她怒骂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带猫入宫,来吓本郡……本公主!”
顾淮安淡淡看着眼前生气的艳丽女子,悄无声息地添了几分冰冷,“还请公主恕罪。”
“来人啊,把这孽畜给我绞死了!”
杜纤云一声令下,侍卫们都要围了过来。
“该死的孽畜,呜呜吓死我了!该死!该杀!”
顾淮安只觉得女子的叫声格外聒噪,她殷红的双唇不停地咒骂着,双目射出恶毒的光芒。
“公主,冷静,下官这就把这孽畜绞死……”
他轻声开口,语气不紧不慢,极其温柔。
左广一惊,这可是小姐最爱的猫了,小姐失踪这么久,王爷从不离开这个白雪姑半寸之步。
这个公主被吓了一下,当真是要绞死白雪姑吗?
“扑通”一声,只听巨大的落水声响起,那个传闻中华丽尊贵的昭平公主从凭栏处掉了下去,转眼成了个落汤鸡,在太明湖里正手脚并用地不停扑腾。
左广瞪大眼睛,湖里的公主惊恐地放声求救,“来人……救命啊,救命啊……”
侍卫们冲上前来,大惊失色,好好的,公主怎么会落了水?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侍卫们一个个跳下来水,却又纷纷畏惧着,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这公主要是被自己看到了什么,那岂不是还是要掉脑袋。
侍卫们在水里犹犹豫豫,谁都不敢争先,岸边的宫人宫女们围了一群,有会水的老嬷嬷和宫女已经跳了下去,一时间乱作一团。
湖里的昭平公主倒是被折腾惨了,喝了不少冰冷的湖水,终于被老嬷嬷费力地连拉带扯得拖回了岸边。
人被救上了岸已然昏迷了过去。
杜纤云昏死过去之前,牙齿打着冷颤,仍恨恨道:“该……死……的白……”
猫还有那个男人……
好生烦人的公主。
闹得动静这么大,顾淮安摸了摸怀中小猫受惊的脑袋,朝左广道了句,“走吧,回府。”
“不要误了我们的正事。”
杜纤云再醒来之时,她已经回到了荣亲王府。
一众丫鬟婆子立在两侧,冒着热气的姜汤和热毛巾捧在手上,还拿着她爱吃的各色点心。
杜如晦神色担忧地在房内不停地来回踱步,这个在朝廷有着雷霆之势的中年男子,如今也不过是个担心女儿的父亲罢了。
李钰坐在床前,目光不离开女儿的脸分毫。
杜纤云眼皮动了动,恍惚见到两个人影,便抽泣道:“父王,母妃……”
她睁开眼,起身便扑到了李钰的怀里,这位王妃心疼得搂住自己的爱女。
杜如晦走上前来,“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在宫里落了水?”
“父王!”杜纤云委屈道,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讲给了父王和母妃。
自己明明在栏边站的好好的,突然脚下一滑,便跌下了湖,分明是那男人动的手脚!
可恶,自己还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他到底是谁?”杜纤云怒道。
杜如晦闻言,面色竟然一沉,大手挥手,“你们全部下去。”
下人们低头走出了厢房,房里只剩下了一家三人。
“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