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麋琢磨着这些事,一直愁眉不展。王厝却跟着罗佳音和苗义等人来到旅店。
这个旅店应该是被苗义等人包了,里头并无其他房客,门里门外都是苗义的人。
苗义等人来到旅店,并未进入客房,而是拉着王厝来到旅店之中的酒肆,扰攘着分头坐定,准备一起饮酒作乐。
罗佳音则不跟他们一起喧嚣,而是径自进入客房。
大家闺秀自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不可能在酒肆里跟一帮男人畅饮。
王厝则全然没有皇子的做派,跟苗义等人猜拳行令、大声呼喝,乱哄个不了。
鬼麋受不得这样的扰攘,于是出离王厝的神魂,悄悄潜入罗佳音所在的房间,想看看她究竟在干什么。
进得房间,他却看到罗天蝉也在这里,不由吃了一惊。
罗天蝉这个老家伙,能够施展隐身术,可以神出鬼没地出入任何地方,而他竟然躲到自家女儿的客房里来,这大大出乎鬼麋的意料。
罗天蝉神神秘秘地躲在这里,肯定是有甚私密话要聊。鬼麋诧异之后,竖着耳朵聆听起来。
但听罗佳音说道:“爹,我被蓝桥钓翁的人围攻之际,那些人纷纷落马而死,是不是您的作为?”
“哼!”罗天蝉鼻腔里冷哼一声,皱着眉头说道,“蓝桥钓翁那个老家伙,仗着跟赫连黑簋走得近,做事肆无忌惮,我早就看不惯他了。他自己失踪了,他的门人还在皇城之中放肆,这本来就该死。况且,他们竟敢对我的宝贝女儿下手,我就更不会放过他们了,要他们的命还是轻的!”
罗佳音听了这话,不但没有高兴的样子,反而不悦起来:“爹,我就知道您暗中盯梢着我!”
“哈哈哈哈!”罗天蝉笑道:“佳音哪,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这皇城之中乱象丛生,我若是不暗中保护你,你一旦遭遇坏人,如何得了?跑马场所发生的事,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罗佳音嘟着嘴说道:“哼,您一直跟着我,是不是我跟王厝在一起的那些事情您都看到了?”
“呵呵!”罗天蝉笑道:“乖女儿,你不要担心,爹爹做事有分寸。你跟王厝那些卿卿我我的事情,爹爹从来都是听而不闻、视而不见。那个小子要是欺负你,我可就不能不管了,得亏他有良心,对你有些情意!”
罗佳音沉吟片刻,说道:“爹,依您看,王厝到底怎么样?”
“只要你看好,我就没问题!”罗天蝉回应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关注着他,他的表现让我很满意,很有我年轻时的风采。他要不是皇子,我有意将他招揽到我的麾下,把他培养成我的接班人,嗯!”
“爹,您总是这么变来变去的,先前还说过培养我当接班人呢!”罗天蝉面现不悦,“而今却一喜欢女婿就忘了女儿!”
“哈哈,这是爹的不对!”罗天蝉笑道,“不过,你也别耍什么小孩子脾气,我看这个王厝的处境不太妙,你得尽快成熟起来。”
“啊?”罗天蝉闻言诧异,“爹,他是堂堂的皇子,处境怎么会不妙呢?”
罗天蝉一改先前的笑模样,蹙眉说道:“刚刚在跑马场所发生的事情,你都看到了,表面上看去只是一场简单的冲突,其实不然。你们刚一闹起来,亲皇和大柱国指使的人就到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亲皇和大柱国都时刻关注着皇城之中的一些动向,并且都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快刀斩乱麻。说到底,这其实是亲皇和大柱国之间的较量。好在,今天的事情,亲皇行动快了一步,大柱国没占到什么便宜。问题是,大柱国不会甘心,肯定还会出其他幺蛾子。王厝作为皇子,势必会卷入亲皇和大柱国的争斗之中。情势如此,你说他的处境能妙到哪里去?”
罗佳音听了这话,不由柳眉紧蹙,问道:“爹,王厝不会成为双方较量的弃子吧?”
“呵呵,你放心,他绝对不会成为弃子!”罗天蝉说道:“他是皇子,亲皇怎么会抛弃他呢?况且,那小子有一股不服输的劲,谁只要粘上他就注定甩不脱,如何弃?再者,有我给他托底,他绝对不可能掉到空里去,这一点你放一万个心!”
尽管罗天蝉给她吃了开心丸,罗佳音却依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罗天蝉又跟罗佳音说了一些体己话,随后从窗户里纵跃出去。
鬼麋也从罗佳音的房间里出来,回到酒肆。
王厝仍在与苗义等人不拘形迹地饮酒作乐,一些人早就赤膊上阵,光着膀子吆五喝六,另外一些人则一边端着酒碗游走一边吟唱,逢人便碰碗畅饮。
江湖人士就是江湖人士,放浪形骸乃是其本性,全无循规蹈矩的做派。
鬼麋一边吐槽,一边回到王厝的神魂之中休憩。然而,王厝不消停,他又如何消停得了?
酒酣耳热之际,王厝竟然提议跟苗义当场拜把子。
苗义尽管也喝了不少酒,却还有适度的清醒,端着酒碗说道:“兄弟,大哥我先前曾经打算跟你结拜,你婉拒了。你所提出的理由,大哥认为合理。现在,你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这个时候提议跟我拜把子,显然不太合适。这样,等你清醒的时候,咱们再说拜把子的事。那个时候,如果你执意结拜,那大哥就顺从你!”
王厝听了这话,眨巴眨巴眼,把手里的酒碗往地上一摔,说道:“好!大哥,你是个明白人,说的话有道理,我回去想想!”
说罢,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苗义等人也都喝得差不多了,眼见王厝出门,却没有人来跟着他。
王厝摇摇晃晃地出了门,下意识地冲着罗佳音所在的房间摆摆手,随后摇摇晃晃地离开旅店,来到大街上。
走出不远,一阵微风吹过,吹得他头昏脑胀,蹲在路边呕吐起来。
吐了差不多有顿饭工夫,王厝好受了许多,也清醒了许多,站起身来,左顾右盼一番,而后摇晃着身子往皇宫方向走,一路之上冲撞了好几个行人。
那些人见他是个醉汉,都不愿意跟他计较,他反倒瞪着眼睛吓唬人家,弄得人家骂骂咧咧而去。
来到皇宫大门外,王厝看到那里挤挤挨挨地围着许多人,心里吃了一惊,酒醒了一大半,自言自语道:“这些该死的家伙,把皇宫围起来干什么,莫非又是蓝桥钓翁的人?真是他们的话,老子可得跟他们好好干一架。”
说罢,就要揎拳掳袖地往上冲。
鬼麋见状,忍不住喝道:“别去!”
王厝闻言,稍稍怔了一怔,又要往前冲。
鬼麋再次喝道:“别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