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解毒

  • 她记
  • 黑米KK
  • 2035字
  • 2025-02-26 09:31:48

“炉子上刚坐好的沸水,添了半两茶叶。”孙浩朗揭开壶盖。

翟青看看汤色又闻了闻,点点头,指着平时自己用来洗脸的木盆:“倒一半,再兑一半井水。”

“是。”孙浩朗手脚利落,很快办好。

翟青轻轻地将青苔放进荡着清香的茶水里,眉头也松快了一些。

“这就行啦?”孙浩朗开心地问。他看到青苔干枯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脸正在呼吸——除了青苔的嘴咂巴着,脸周围的那一圈青苔边摇曳边冒起极小的气泡。

翟青摆摆手:“茶汤只可缓解植物灵妖的外伤,想要其恢复如初,还得知道病根。现在,你可以把发现它的经过告诉我了。”说着,翟青走到桌边,将壶里剩下的茶水斟入杯中,慢慢啜饮。

“就是夜巡的路上,听到这玩意儿在哭,就发现了。”孙浩朗也走过来,倒了一杯茶,刚要喝,却被翟青抬手挡住杯口。

“在哪里发现的?”翟青问。

“南塘河。”孙浩朗如实以告。

“哦——据我所知,孙长卫的夜巡区域在北四街吧?怎么到南塘河去了?”翟青挑眉问道。

“巡南塘的是几个新人,他们发现的,不知道怎么处理,就通知了我。”孙浩朗抿抿嘴。

“你去取茶汤的时候,我给这只青苔进行了闻诊,你猜我闻到了什么?”翟青压着孙浩朗的杯子,放回桌面。

孙浩朗微笑着摇摇头,心里却暗暗骂道:难道你也是狗鼻子?都是狗鼻子,就我闻不出呗。

“桃香。”翟青说着,收回压在茶杯上的手。他看了看孙浩朗的神色,继续说道:“南塘河景色不错,我也常去,不过——河边净是竹林,偶有榆树和樟树,却从未见过桃树。当然,兴许是我没孙长卫运气好,见不到那桃树。可我还有疑问——就算有桃树,就算满树都有桃花开,生长在潮湿地面的青苔——怎会沾上如此浓郁的桃香味呢?”

孙浩朗只能将与四月相遇的事情据实以告。

听完,翟青点点头:“如此看来,此桃妖心存善念,颇具人性。罢了,青苔和桃妖的存在,你我知悉便好,暂且不用上报掌事。”

孙浩朗感激地看着翟青,重重点头:“那么先生,该如何治愈这块人脸青苔呢?”

翟青捋了捋灰色长须,慢慢说道:“植物系灵妖,最离不开的是什么?”

“日光与水。”孙浩朗答道。

翟青满意地继续说:“日光当属正常,那么有问题的就是——”

“水!南塘河的河水!四月说过,河水有刺鼻的味道!”孙浩朗轻拍桌面:“可我一点儿也没闻出来。”

翟青无奈地摇头笑笑:“恐怕彼时你的注意力并不在味道上。”

“什么意思?”孙浩朗问。

翟青摆摆手:“不重要。前些日子,我听一位开医馆的老友说,他治了好几位腹痛的病患。腹痛常发于晌午和傍晚,如刀绞一般难以忍受,似是急症,却已发作月余。问其饮食,皆说常以南塘河水为饮。我们只当水未沸透,残有污秽,如今看来,并非如此简单。”

孙浩朗不甚明白,问道:“何以见得?”

翟青只得继续说道:“水中污秽或为虫或为泥,于人有害,于植物灵妖却无妨,无论是根或叶,都有筛查的本事。青苔欢喜潮湿之地,整日没于浅水之中,吸收了无法被轻易察觉的毒,其症之重,超过那些将水煮过、仅在天热或结束一天劳作之后狂饮的人类。”

“水中之毒从何而来?”孙浩朗的眉头越来越近。

“那便是水部的事了。”翟青喝下最后一口查,起身查看脸盆里的青苔。

“可水部尚未知晓南塘河有毒!”孙浩朗来到翟青身后,见青苔的状态好些了,心里松了口气。

“那便让他们知道。”翟青打了个呵欠,摆手赶人:“夜深了,睡吧睡吧。”

孙浩朗退出仁心堂,轻轻关上门。

南塘河水存污藏浊,听之任之,长年累月,恐害及百姓生命,望水部切切查之。

孙浩朗将一张写有以上文字的纸条卷入小竹筒,绑在箭尾,射于水部门前的梁柱之上,然后快步回到和四月约定的地点。

她就那样躺在横枝上,睡着了。

青绿色的长发垂于半空,随微风轻荡时,有似有还无的桃香味,孙浩朗抬头看那玉盘一样的面孔,深吸一口气,困意突然如潮涌一般袭来。他坐在地上,倚着树干睡着了。

是鸟叫声先钻入耳朵的。

孙浩朗觉得背部有些酸痛,睁开眼睛。四月的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面前。她眨着眼睛,睫毛像蝴蝶青绿色的翅膀,扑扑地扇动,青绿色的瞳孔里映照着自己的脸。

孙浩朗抿着嘴,转动眼珠,想说话,却怕闷了一宿的口气熏着她。

好在四月见他醒了,便拉着他的手,只一个起身的功夫,两人便来到一个墙角。

四月不好意思地说:“有人来了,好像是官府的人。我还是这个样子吗?”

孙浩朗见四周安全,退后两步道:“未免生事,你化成老婆婆吧。”

四月点点头,伸出食指,从额心向上一抹,便变化成不起眼的老妇人。

孙浩朗贴着砖墙,往河边看去。应该是水部的人。

“兵分两路,一路去医馆盘查,一路采些水样,既是四月门留的信,南塘河就一定有问题。”一个看起来官阶最高的人说。

幸好他们认出竹筒上刻的专属于四月门的暗纹。

“青苔宝宝怎么样了?”四月问道。

“它泡在茶水里,暂时无事,等到水部查明河中之毒从何而来,便可彻底解毒。”看着担忧之色稍有缓解的四月,孙浩朗想起她那受伤的胳膊,关切地问:“你呢?你有没有事?”

四月撸起袖子,露出昨夜被河水溅到的地方,那儿的斑痕虽然浅了些,却依然骇人。

“走。”孙浩朗抬脚向前。

四月猜测他是要自己一起的,便跟在他身后。

二人来到一间茶馆,落座。有人类陪着,四月好像没有那么心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