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精神病人

第二天上午。

叶胜再次前往内城，与张三才约定好的地方汇合。

只是这汇合的地点让他有点意外。

他站在这栋白色建筑的院外，看向那竖立在顶楼的红色大字——青山精神病院。

这是位于内城偏郊区的一所精神病院，收容的并不是普通的精神病，而是一些进入过荒雾之地或为总局执行某些任务，最后疯癫的病人，或者说，叶胜的前同事。

“张三才带我来这地方干什么？慰问前同事不成？”

叶胜摸不着头脑。

具他所知，这里面的病人基本都是重症，可能连正常交流都做不到，他不认为能有什么高人，总不可能在这里招人吧。

“叶先生，你这么早就到了？”

张三才从一俩出租车走下，穿了一身硬挺的中山装，显得精神十足。

叶胜这才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张三才本人，他不经意地扫了两眼，微笑着回道：

“叫我叶胜就行，张局。”

经过煞劲术和青松决的提升，叶胜现在的感官极为敏锐，几眼便瞧出来张三才的跟脚：

气血极为充盈，炼体应该有宗师境界。走路时间隔一致，动作幅度小，以前估计当过兵。

可惜，依旧看不出御鬼者所谓的鬼力波动，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和炼体的气血内气完全不是一个体系吗？

“那你也叫我张哥就行，局不局的太见外了，今天我们没上下属关系。”

张三才拍了拍叶胜的肩膀，没有一点上位者的架子。

他没有反感叶胜打量的目光，反倒是对此表示满意。作为一个侦查员，叶胜如果没有观察习惯才叫奇怪。

“今天带你去见一个特殊的人，他是我的战友，也是你的前辈。”

张三才带着叶胜走进精神病院内，来到后方的一间豪华单间病房。

门前的护士亲切而尊敬地迎接两人，在身份检查与来访登记后，才让他们进去探访。

张三才开门而入，房间大约有五十平，配套设施应有尽有，被收拾得极为整洁，如同新房般敞亮。

中间的白墙上挂着一副世界地图，除此之外没别的装饰。

窗边站着一位穿着蓝白条纹衫的胖子，那体型快有两人大，不知在看些什么。

“老马，你在看啥。”

张三才喊道。

“看雾。”

那胖子转过身来，叶胜这才发现，这人并不是体型肥胖，而是半边身子长满如脓包般肉瘤，撑开了衣服。

“马友谅，第一批探索荒雾之地的侦查员。”

张三才向两人介绍彼此，

“叶胜，现在总局的第一侦查员。”

“马前辈您好。”

叶胜下意识地打量起眼前，或许还能称之为人的前侦查员。

他像是一具将肉瘤怪物与人体半边强行组合的嵌合体，显得极为扭曲畸形，头部左眼被一条如蚯蚓的触手代替，脸皮呈胶质。从衣物缝隙中可见那些肿胀的紫色表皮。

“你好，年轻人。”

马友谅并没有在意叶胜的目光，他伸出藏在衣服里的触手，拉来两张椅子，

“坐。”

“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有什么事吗？”

马友谅的声音嘶哑难听，像是生锈的管道发出的声响。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张三才的打趣只换来对方的一个白眼，他悻悻耸肩，正色道，

“想请请教你一些，关于X未探索区域的事情。”

“关于当年的事，我不是已经阐述过无数遍了吗？总局也录入档案了，你没查过？”

马友谅的语气没有什么波动，情绪稳定。

“诶，主要是想听一些前辈对于后辈的经验忠告嘛。”

“你算后辈吗？”

“行，那我走。”

张三才见马友谅答应，对叶胜说了一句便离开了，

“聊完了到前院找我。”

“行。”

叶胜挠了挠头，这家伙对马友谅还真是放心，好歹是个精神病人。

“荒雾之地有什么变化吗？”

“嗯……探索区域多了百分之三十，迷雾扩散了几十米，鬼祟被清除了一部分，除此之外没什么变化。”

“其实，我只是个失败者，对于你们新一代没多少参考价值可言。”

马友谅看着墙上的世界地图，突然话锋一转，

“你认为，作为侦查员最需要的是什么？”

叶胜微微一愣，他还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自己是凭着前世武道天赋和观察力硬闯过来的。

“观察力？判断力？”

“这些确实需要，但还有一点更为重要——保持怀疑。”

马友谅转过身来，暴露在外的触手乱舞，唯一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叶胜，说道，

“荒雾之地，除了自己，什么都不要轻易相信。特别是未探索区域，你必须对一切都保持怀疑之心！”

……

前往总局的车上，叶胜还在咀嚼马友谅的一番话语，他总有些道不明的感觉。

怀疑？

“怎么样，有收获吗？”

坐在后座的张三才笑道。

“有一点。”

叶胜收敛心神。

“那就行。你别看老马现在那样，他以前很威风的，是我们连队最先觉醒的御鬼者。”

张三才的思绪飘向从前，语气唏嘘，

“当年前往探索的，无一不是如此。但最后百来人剩不到十个，我这个落选的大头兵，反倒捡回条命。”

“你也感觉到异常了是吧，老马他太正常的，这就是异常。他的身心被怪物侵蚀，不得不剥离掉一些东西，实际上他的情感是逐渐丢失的。”

“但他依旧装成是个正常人，我不知道这样能持续多久……也许有一天，他会彻底变成怪物。”

随着张三才的阐述，叶胜也从另一个角度上，更深地了解当年第一批探索队的过往。

车停在一所如堡垒般的大厦门前，正是上江城的华夏联合总局分局。

其外围全金属打造，如同缩小的铁幕般围拢主体，约莫五十层高度，是由阳光时代的一栋金融大厦改建而成。

分局大厦周围是一大片林荫，几条小道纵横交错，像是一个小公园。

而大厦正前方，屹立着两座雕像。一位威风凛凛，势如狂风，手里攥着一把长刀。另一位则气势沉稳，坚如磐石，手里举着一个盾牌。

两者外表造型都截然不同，唯一相同的是，都是一副模糊不清的面孔。

“你先去后勤部处理你手上的诡异物品，如果相性测试不通过，也可以换一个。”

张三才再次拍了拍叶胜的肩膀，

“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是和任务相关的，我会尽我所能满足。”

“看来这次任务非同寻常啊。”

叶胜笑了笑。能让总局为他开出这种条件，可见此次任务的急迫性和重要性。

“是啊，很重要。”

张三才没有否认，他微不可查地瞥了眼两座雕像，神情崇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