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月中旬,星期五。
一场冬雪,一场凉风。
从病床上悠悠转醒的徐冬青,艰难的起身,从病房之中走出,再去墙角的厕所路上,遇见了穿着厚着绿大衣的王所长。
手里面还拿着一个保温盒。
看到徐冬青的时候,挺拔的目光,多了几分柔情,快步的走到徐冬青的面前。
“你刚刚苏醒,怎么能一个人出来呢?”
“谢谢王大爷的照顾。”昨天,他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闹出了不少的动静。如果没有王所长的帮忙,后果难料啊。
“嗨!”
“你是一个好孩子,可惜遇见了一群恶人。”等贾老三从医院包扎之后,他们便连夜审问了他,以及从阎大爷等邻居的口中,将事情的大概了解清楚了。
从厕所出来。
徐冬青看着还站在楼梯口的王所长,心中感到一阵慰藉,这个年代,还是好人居多,当然,除了四合院的魑魅魍魉。
徐冬青并没有着急吃王所长带来的早餐,而是先听他聊了一会。
“你的事情,贾老三一个人全部招了,事情他一个人全部担下,可因为他家也就贾老三一人上班,有母亲与妻儿要养。商量着跟你和解?”
“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徐冬青神情一顿,对于王所长提及的贾家的问题?
他也想过让一家全部抬不起头来,或者有一天,被赶出四合院,可仔细想过之后,发现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当一个人好不容易扎根在京城之后。
谁会因为一点未遂的事情,而被动离开呢,这中间还有黄邦直,瞎眼大娘的说情,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是可能轻易搬倒贾家。
外加贾大妈的胡搅蛮缠。
有王所长头疼的时候。
虽然徐冬青一向不喜欢四合院的邻居,可他们不会因为不喜欢,便会离开,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无法改变环境的。
唯有被环境所改变。
要么举世混浊,要么依然独立。
吃着王所长带来的白面馒头,清脆的土豆丝,徐冬青抬头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王所长道:“他们想要怎样和解?”
“原则上我可以原谅他们的所作所为,可是他们也将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必须还回来,顺便还要赔偿我的损失。”
徐冬青哪怕不答应,其实也无力做出改变,相反还会恶了王所长,外加他穿越到这个世界,需要急切的融入其中。
首先要有份糊口的工作。
其次,还要有粮食。
昨天,他在厨房找菜刀的时候,可是一颗白菜叶子也没有找到,要不然也不至于饿晕过去。
“那就好。”
王富贵作为通锣鼓巷的所长,他也不想将事情闹的众人皆知,在自己这里终止即可,毕竟还要顾忌大家的几分颜面。
不能闹得太僵。
......
吃饱喝足。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
徐冬青跟着王所长回到热闹非凡的四合院之中。
在黄邦直的屋子之中,挤了三位大爷,以及包扎着伤口的贾老三一家人,还有记忆中有些背景的瞎眼大娘,窗外也挤满了看热闹的邻居。
四合院虽小。
可容纳了足足十五户人家,家家户户也有半大的小子,成家立业还住在一块的小两口,因此人其实还是很多的。
“人都到齐了。”
“贾老三,你想如何赔偿徐冬青的损失。”王所长一脸严肃的看着打着绷带,过来的贾老三,昨天下午,徐冬青其实并未伤及他要害。
一根烂木头,穿过棉袄,又能扎进去多深。
只不过是看起来有点吓人罢了。
“王大爷,看您这话说得,我吃了这么多苦头,还被徐冬青暴打一顿,他赔我一点医药费就行,我这人非常的大度。”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贾老三,纯粹就是一个混不吝。哪里是谈事的态度,似乎忘记了昨天夜里痛哭流涕,悔改的模样。
徐冬青抬起头,有些无语的看着王所长,这完全就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反派啊,难道不知道什么是吃一堑长一智。
不会以为有黄邦直护着,就可以将昨天下午说的话,咽回去吧。
“贾老三,你有完没完,如果不是黄大爷跟大娘为你求情,我早就将你给抓进牢狱里。你打伤徐冬青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
王所长脾气有些爆裂,一拍桌子,哪怕是煤油灯,都被震得跌倒在桌子上,流了不少的煤油。黄大妈心疼的将煤油灯扶正。
拿出一块抹布,将桌面擦干净之后。
才坐在一大爷的身边。
“还是让小徐说一下自己的要求吧?”黄邦直眼看局势不妙,连忙站出来打圆场,示意贾老三不要乱说话。自己也罩不住如此胡言乱语。
徐冬青冷眼旁观,看着诸多小丑的表演。
不过表面上依旧毕恭毕敬的看了一眼众人,脸色有些苍白道:“第一条:让贾老三将我的工作还回来。”
“不可能。”
贾大妈立马跳脚,指桑骂槐道:“你既然卖给了我儿子,怎么还能在要回去。天底下没有这个理。”
喋喋不休的贾大妈,嘴角唾沫横飞,完全没有注意到徐冬青跟王所长的眼神越发的冷漠,哪怕是黄邦直都感觉到一阵棘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悔不该让贾大妈参与进来。
还不如自己全权代理贾老三的事情,好歹是自己预定的养老儿子,如果没有工作,那就是他照顾贾老三了,事情不也就颠倒了。
“买卖?”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样一件事。”
“当初贾老三请我喝酒,谈及什么上有老,下有小,家里面实在是揭不开锅,他也没有工作养家,想要跟我商量一下能不能替我上班。”
“我并没有答应。”
“第二天醒来之后,我发现自己被麻绳捆绑在床上,嘴里面还晒着臭袜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下午办理入职的贾老三回来之后,才放开我,并跪求我原谅,说什么迫不得已,我要出门找街道办的人评理的时候,黄大爷还拦住我,说什么一个院子的邻居,不要将事情闹大,还劝我大度,让贾老三赔偿我的损失,可到现在,连一根毛都没有见到。”
徐冬青的语速非常的平缓,好似再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话题一般,虽然脑海之中,突然冒出来的记忆,非常的清晰,愤怒的情绪几乎达到临界点。
可他知道冲动并不会解决任何的问题?
有王所长在这里主持,他们哪怕是变也必须给自己变一个正式工出来。
察言观色的王晓声,心里面跟吃了苍蝇一样,黄邦直办出如此不地道的事情,还让他一起跟着求情,那不是等着被人戳脊梁骨吗?
“安排工作是不可能了,你还是换一个条件吧。”硬着头皮的黄邦直,再被徐冬青彻底的扒下道德天尊的虚伪面目之后。
彻底的失去了公信力。
现在也不过是硬着头皮为贾老三辩解两句罢了。
“王爷爷,我觉得还是将贾老三的事情通报轧钢厂,让轧钢厂的杨厂长看看该如何处置贾老三。冒名顶替他人的工作岗位。”
“不可。”
黄邦直有些着急。
此事可大可小,如果闹得众人皆知,贾老三只能灰溜溜的离开,还要追究他的责任。
可现在一切都需要看徐冬青的态度。
心中有些腻歪,别能不能动不动就上纲上线,让他连一点腾挪的机会都没有。
“黄大爷为何一直阻止我。既然你认了贾老三当义子,那便是一家人,不如你办一个退休,让我顶你的岗位吧。”
九十年代之前。
其实一直都有一个顶岗的传统,父承子业嘛。只不过后来随着社会的发展,渐渐的变得少了。
“我还老当益壮,正值壮年的时候,怎么能想着退休呢?”黄邦直作为轧钢厂有的几个七级钳工,月工资从三十五涨到一百五,他吃了多少苦。
怎么可能选择退休。
还是为了贾老三,连表侄儿都算不上的东西。
徐冬青看着有些惴惴不安的贾老三,忍不住的开始表示质疑:“莫非你们一点诚意都没有吗?你们不会不知道工作意味着什么吧。”
该死!
贾老三心中一阵无能的狂怒。
他从一个街溜子摇身一变成为轧钢厂的职工,还有一个贤惠的媳妇,不就是因为巧取豪夺才走到今天,怎么可能因为徐冬青一句话。
回到从前。
他实在是不甘心,一双祈求的目光落在黄邦直的身上,声音有些颤抖道:“义父,我现在一个人承担着家庭重担,实在是不能让出去,要不然我这一家人如何生活。”
徐冬青看着楚楚可怜,做出一副无辜白莲花举动的贾老三,再联想到辛思佳的举止,一个朴素无华的乡下丫头。
摇身一变。
也成为了一朵贪便宜的白莲花。
身体有些瘫软。
“徐娃子,你放心吧。”察觉到徐冬青脸色苍白,一副被欺负还无人伸冤的模样,王所长一拍桌子,冷哼一声道。
“我是在跟你们商量吗?”
“敬酒不吃吃罚酒!”
“事情闹大之后,你们一个也跑不了,还是觉得欺负人家一个孩子非常的可怜,尤其是你,今日不将工作还回来,等着严肃处理吧。”
噗通一声。
贾大妈听闻之后,从椅子上瘫软的跌在地上,身边的大爷,连忙起身,搀扶起贾大妈,就想要蒙混过关的时候。
徐冬青拍着手掌道:“王爷爷,贾大妈最喜欢的便是装晕,遇见急眼的事情,说不通之后,便会采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以求蒙混过关。”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黄邦直有些不乐意,一把将徐冬青推倒在地上,砰的一声,磕到墙壁上。
“黄大爷,如果你是这样的解决态度,那我只能将你也一并拿下,让大家好好的宣扬一下你做的卑劣之事。”
王所长脸色一变,威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