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前广场上的一切有些陌生,有些东西似乎与离家的时候有些不一样,又或许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我离家久了,忘却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旬阳县并不算我的家乡,要先到络王乡,再到东安村,那里才是我熟悉的家乡。
一晚上没吃东西,我的肚子有些饿,正打算找一个肉夹馍的摊子饱饱肚子,就听见有人招呼我。
“康哥,这里,这里!”
声音很熟悉,我抬头一瞧,没有发现熟人。
“在这呢!”
再一瞧,哦!原来是卫华。
卫华是个姑娘,小我三岁。我大二那年,高中的班主任邀请我和我最好的朋友黄山,回高中母校,给他当时带的班级做一次演讲,题目就是“我的大学生活”,其目的在于激励高中生们发奋学习。我和大山临危受命,演讲效果还不错。课后有几个学弟学妹过来和我们交流,还加上了微信,卫华就是其中一个。
后来卫华和大山发展成了男女朋友,寒暑假我们也会约着一起出来玩,所以我和卫华也比较熟悉。卫华生得娇小玲珑,古灵精怪,留着可爱的南瓜头,皮肤白白嫩嫩,相当于魏可欣和柏丽的结合体,十分惹人喜欢。只是她快二十岁的人了,身材还像初中生似的,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卫华常说她是因为受苦太多才长不大,因此我们也常叫她“苦瓜”。
“哟,苦瓜,天地良心呀,还是你们对我好,我爸妈都没来接我。大山呢?”我以为她是跟着大山来的,可望了望周围,没有看到大山的影子。
“谁想着接你,我是怕你忘了答应请我吃鱼。”苦瓜叉着腰一噘嘴,真像个初中的小姑娘一般。
“谁答应过你请你吃鱼啦?”我笑道。
“昨晚在梦里答应的,我不管。”
“鱼有什么好的,吃猪蹄吧,听说可以丰胸哦”
“你才需要丰胸呢,我的就挺大。”
“哪里大了,我怎么看不见”
“天气太冷,我……我放家里了,不行吗!”
“哈哈哈,行!走,我请你吃饭。”
“就等你这句了,走,馆子我都看好了”
“你个小东西。”
“你才小!”
“……”
大山没有和苦瓜一起来,苦瓜还刻意避开了我的问题,我就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可是她不想说,我也不会一直追问,大不了之后直接问大山。
我大学虽然没有交到好朋友,但不代表我高中没有。高中时的我,年轻,爱热闹,对朋友仗义,学习又好,老师同学都喜欢。高中同学里大山最对我的胃口,我们几乎形影不离,吃、住、学、玩都在一起,可惜最后没有上同一所大学。不过现在我们的关系仍然十分亲近。
苦瓜带我进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烤鱼店,直接点好了菜,我笑着对她说,“小苦瓜你都不问问我的意见么?”
“哼,康哥你负责请客就好啦,吃是我的事。”
“你个小调皮,这么喜欢吃,不长个子不长肉,吃那么多都哪儿去了。”
“我长脑子,长记性啦!”
“我怎么没发现?”
“你看,我都记得你昨天梦里说要请我吃鱼。”
“这也算?说真的你长个儿了吧,怎么觉得你长高了点。”
“没看见我穿的带跟儿的皮鞋么?”
“哟,现在都会打扮啦,让我看看今天化妆了没。”
“见你还需要化妆,你都不够格。”
“那见谁要化妆呀,见大山肯定要化妆的吧。”
“化个鬼。”
跟老朋友打趣,总是这么无拘无束,很轻松很自在,哪怕只是几十块钱的饭,也比在外面吃西餐强。
烤鱼上桌之后,早已经迫不及待的苦瓜立刻开吃,貌似是个货真价实的吃货。只是,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今天来并不是简单的坑我一顿饭那么简单。
等到吐出最后一根鱼刺,苦瓜才心满意足地摸摸肚子,说“康哥你怎么吃得比我还少?”
“我刚下火车,胃口没你那么好。。”
“怪不得你还是那么瘦,以后抱不动嫂子咋办?”
“好啦,鱼也吃啦,该跟我说正事了吧?”她说的嫂子是指冯温,她都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啥正事,吃鱼就是正事呀。”
“别扯,肯定有事儿,我问你,大山呢?”
说到这里,一直闹闹腾腾的苦瓜安静下来,南瓜头遮住了眼睛,她也不说话。再抬起头时,竟然掉着眼泪,着实吓了我一跳。自打认识以来我还没见她哭过呢。
“怎么啦,不哭不哭,有什么话跟我说。”
“康哥,我想吃冰激凌。”
“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去,不哭了哦。”
突如其来的哭泣让我有点措手不及,只得顺着她。等到在甜品店里坐下,她才一边舔着冰激凌一边跟我说:“康哥,我被抛弃了。”
“是大山对你不好吗?”
“不光是大山,全世界都抛弃我了。”她认真说道,接着又补了一句:“除了你。”
这话让我头大,在我的循循善诱之下,她终于和盘托出。
认识的时候,苦瓜高二,我们大二,按理来说她现在应该大一。可她今年夏天高考发挥不好,倔强的她选择了复读。高强度的复读生活很辛苦,寒假回到家,一些亲戚还她冷嘲热讽,她回怼了几句,就被爸爸批评不懂礼数,父女两大吵一架,愤怒的苦瓜选择了离家出走。
让苦瓜难过的其实不止这一件事。她从小父母离异,她跟着父亲居住在旬阳县里,母亲改嫁外市。多年来她父亲不准她去见母亲,苦瓜只能偷偷去看望。今年腊月初,母亲意外车祸身亡,父亲对她隐瞒了消息,让她错过了见母亲最后一眼的机会。
再有就是大山。半年前,大山在大学找了个新女朋友,一直瞒着苦瓜,连我也瞒着,直到前不久被苦瓜意外撞破,大山才坦白了这件事,两个人仓促分手。
三件事并在一起,一股脑的朝这个小姑娘砸下来,不给她一点点喘息的机会,她又怎么能承受得住。难得她初见我时还能跟我笑着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