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5.假不良真纯情

除了天音自己，其他三个人都很自然地对视了一眼，和叶松了一口气，夕雨憋着笑心说我就知道是这样。

扮相是个离经叛道的不良少女，可恋泉天音的内在却是个懵懂的小女生，喜欢看言情小说。

她自己上的是花咲川这样的女校，平时生活自然接触不到异性，但这不妨碍她天天脑补。瑶的退队在她看来最大的原因莫过于有了男人，否则乐队的创立者为什么要跑路？天大地大，恋爱最大。

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家都知道她是个不良，但却没有人真的害怕她，除了偶尔动动拳脚摆出一副很凶的样子，本质上天音的内在相当纯情。

丫就是个可爱的反差萌，逗一逗就脸红，瑶是如此评价天音的。

这感觉就像学校里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黑道混子，背地里却是个猫奴，会在下雨天跟路边的流浪猫呆在一起避雨，把自己为数不多的钱买点买条去讨好它们。

偏偏她毫无自觉，更不许别人这么说她，于是大家就只能眼神交流，每个人都很清楚，唯有当事人自己不知道。

“这条略过，其他人发言。”夕雨说。

“为什么略过？这明明就是事实！”

没有人理会天音的争辩，反正每个人都听懂了，流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

“有人告诉我从来没去过瑶的家，可是转头就把地址发给了另一个人。”素世双手交叠，微笑着看向和叶。

她没有指名道姓地说那是谁，纵然是那样温柔的笑容，和叶还是很明显地抖了一下，在自己的地下室里和叶还能爆发出来，因为瑶显得蛮横一点，一到外面的世界就彻底夹起尾巴做人了。

“那是因为……后来我改变心意了，我认为对付瑶只有夕雨做得到。”和叶低头盯着面前已经凉透了黑咖啡。

“我没有嘲讽谁的意思，但是论段位，你们确实都不太行，能把瑶弄哭的只有我，而且是物理意义上的。”夕雨满脸得意，“高手过招往往招招见血，这不是凡人能触及的领域。”

“那么这位大神想来一定成功了？可今天我们的桌子旁边还是少了一个人。”天音没有放过这个揶揄的机会，绝地反击。

几秒钟的时间里火药味儿又马上渐浓，这支乐队的命运真是前途多舛，素世可以当和事佬却没法彻底断绝她们的敌意，瑶的退队委实是沉重的打击，下周的Live还能不能正常参加都是个问题。

“瑶忽然消失在我眼里是没有什么征兆的，前一天还在一起聚会，第二天人就不见了，手机断联Line不回消息，整整一个星期。我知道的应该比你们谁都少。”夕雨说。

“我也……没觉得她有哪里不对的地方。”和叶说。

“会是家庭问题吗？她毕竟是来东京留学的吧？如果家里出了什么变故，需要她回去的话？”

素世想了想，因为有姐姐的关系，CryChic解散的故事她听过太多遍了，相似的一幕很容易让人想到同样的变故上去。

“如果只是短期的事件，也没有必要这么唐突的说要退队，好比说老人离世什么的，一个星期也足够回来了，我觉得不太可能。”天音摇了摇头。

“能不能利用一下身边的关系？比如发动一些和瑶熟悉的人之类的，能搞清楚瑶退队的理由就好了。”素世想了想，“瑶跟AveMujica的丰川祥子很熟吧？我记得祥子前辈是她的钢琴家教来着。”

“CryChic的事你难道忘了？”夕雨耸耸肩，“瑶和祥子前辈本来就是一类人，都是那种轻易不会吐露秘密的别扭性格，同样的退队方式，你能说瑶这么做没有在刻意模仿祥子前辈么？她要是能告诉我们才怪吧？”

“我印象里，瑶和MyGo的爱音前辈也很熟。”和叶说。

同是BangDream企划下的少女乐队，MyGo本来就和AveMujica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这两家之间并不和谐，之前还打过擂台赛。

Sora和两支前辈乐队之间都有一些关系，比如素世的姐姐爽世是MyGo的成员，瑶又和AveMujica的祥子很熟，两支乐队连带着都很照顾Sora这支后辈团，向前辈们征求一下意见和帮助或许也是可行的办法。

“没戏，MyGo去北海道巡回演出了，至少要一周才能回来，姐姐还给我发了行程表，她们现在都很忙。”素世说，“你可以用自己的关系雇佣人盯梢，那么找侦探查查瑶的背景可不可行？”

每个人都把视线落在夕雨的脸上，来聚会之前她在Line群组报告了昨天的结果。

“我说过，那是我叔叔的关系，首先我是要付费的，不会让人家白白为我工作。盯梢是很基础的任务，再往上收费就会很贵。而且叔叔也明确告诉我，禁止我把这种手段带到自己身边，如果被有心的人发现，我的事业就会受到攻击。”

夕雨摊了摊手，“我早就考虑过了，但是很遗憾，不行，就算我想偷偷去做，他们也会以侵犯人权为理由拒绝我。听着可真可笑，好像他们没侵犯过一样，大概还是觉得我太小了。”

坐在这的四个人当中夕雨年纪最大，比其他人都大一岁，也是行动上基本最自由的那个人，除了必要的工作安排之外，有着大把的空闲时间和人脉，几乎和所有BangDream的前辈乐团都打过交道。

成名就是这样的东西，不够格的人只能努力往上拼命爬，但当你有了足够的实力，你就可以跟事务所谈条件了。

局面陷入了僵局，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但有些事情三个诸葛亮也没法办到，单单是撬开瑶的嘴这一条就足够杀死比赛。

死倔的姑娘就算对上比她强势一百倍的家伙，大概也只会以死明志而不认输，她要是生在古代，大概都能成为被立碑纪念的巾帼。

这样想来似乎大家都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这个人，只是看到过自己喜欢的一面，可瑶本质上就是因为是一本读不懂的书才会吸引人，谁也没想过当有一天这本书上了锁，那就没人能打得开了。

“放弃吧，瑶她不会回来了。”沉寂了许久，天音说。

“再这么说我就揍死你。”夕雨黑着脸，挥舞着小拳头，“别忘了以前你有多不受人待见，是瑶把你拉出来的，现在说这种话好比是对她的背叛。”

天音最大的特色是高挑的身材和外貌，她那张脸就总让人感觉像是在生闷气，带有挑衅，常给人脸色看一般下垂的眼睛，总是面部僵硬，再加上锐利如刀割的眼神，怎么都很难给人舒服的第一印象。

幼儿园的时候，班上的女生就因为天音的尊容对她退避三舍。小学的入学典礼上，坐在邻座的女生都没敢抬头看她一眼。到了中学，学生会长会站在校门前对每个女生的校服裙拿着尺子量长度，唯独对天音总是闭着眼睛当做没看见。

也是在那个时候，天音误入了校内的空地，彼时一群不干人事的前辈正蹲在那集会，这副找事儿长相的天音直接就被误认为是来挑衅的了，二话没说就围上来要教训教训她。

天音完全没搞清楚状况，但为了不挨揍拼命反击，没怎么打过架的她意外的很耐打而且有一股蛮劲儿，就算被人围攻也会死盯着一个人往死了还击胖揍，结果反而成了最后还能站在原地的那个人。

她就这样误打误撞成了远近闻名的不良少女，还被找了家长。

面对家长心痛的斥责，和前辈们一致是天音先动手的口吻，所有过错都被盖在她头上，根本不问对错。

好啊，既然你们说是我的问题，我就当个不良少女给你们看喽？

从那以后天音就变得不正经了，染了红发，扎着狼尾，打耳洞，破洞牛仔裤，骷髅项链，看人总是瞪过来，张口就是想死吗你这家伙，脸上身上总有跟人打架的淤青，蹲在奇怪的地方假装在抽烟，实际上都是没有味道的电子烟，因为本人真的抽烟会被呛到。

以她的成绩本来就不可能进入花咲川的高中部，但父母还是寄予厚望地走了点后门，希望纯粹的女子学园环境可以让天音有所改观。

可花咲川本来就不适合她这种风格，所有同学都把她当做危险人物，有人还挖出来她当年力战群雄的光辉战绩。

于是天音就喜提，‘花咲川的红发恶狼’这一尊称，在花咲川里唯一能跟她说上话的，是一头偶尔会出现的粉红布偶熊，叫做米歇尔。

这种人当然和高贵的月之森学园无关，如果没有瑶的发掘加上力排众议，这种恶名远播的家伙连月之森的大门都进不来，更别说在音乐厅里演奏了。

“我可从来都没怕过你，谢谢。”天音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我尊重瑶的一切选择，她离开之后要我天天对着旁边这家伙自以为是的臭脸，我可忍不了，就这么简单。”

“那么下周五的Live呢？票都已经卖出去了，不演出的话就得退票，很对不起观众和支持我们的粉丝。最重要的是，是你的退出导致彻底无法继续下去，这笔违约金你应该出最多的那一份。”

天音本来还算有些傲气的表情忽然僵住了，这无疑是戳到了她的软肋上。

“哦吼，有人怂喽，被狗熊拿去擦屁股的小白兔君~”夕雨得意洋洋地吐着舌头做鬼脸。

父母对天音的期待是东大的音乐系，但天音却变成了花咲川远近闻名的不良少女，相当叛逆，同学们见了她都要绕着走，和父母的关系自然就很差。

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从家人那里得到什么丰厚零花钱的，哪怕她的家境不错，但经济情况可能比和叶都捉襟见肘。

如果大规模的退票支付违约金，天音可能就得考虑出卖自己手里的乐器了。

“好吧，我会陪你们继续，直到把那场Live结束以后再离开。”沉默了好久，天音闷闷地说。

算是投降了，又算是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

这种感觉相当令人不快，刚刚还颐指气使地说着我也要退队之类很霸气的话，现在就得为了经济问题而折腰，这让她的脸色看上去愈发不善，总觉得下一秒就会火山喷发。

“聊着聊着就变成商量谢幕演出的事了。”夕雨单手托着腮，懒洋洋地说，“不过这样也好，不如我们就趁这个机会，演出完就把这个不良女给踹了吧，把瑶找回来，再找一个新的鼓手来替代这货，我觉得不错！”

“论技术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而且乐队的曲子都是我做的，比重要性我比你强多了！”天音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对啊，为什么是我离开呢？既然我讨厌的就你一个，那把你踹了不就得了？”

简直是醍醐灌顶，一下子都明白了，眼睛也睁大了，天音脸上绽放开幸福的笑意，这变换的神情一时间甚至都让夕雨有点毛骨悚然。

原来这么久以来自己都没有搞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啊，总是嘴上说着讨厌夕雨，但从来都没有什么实际的行动。

夕雨的话彻底点醒了天音，赢家才有呆在乐队里的资格，败者才是卷起行囊滚蛋的货色，自己要是真的走了，那岂不是等同于认输？

“论人气，一百个你都比不过我，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败犬女。”夕雨洋洋自得地甩了甩头发，她的长发保养的很好，还和某家知名厂商签下了洗发水的广告代言，看上去总是光洁如丝绸。

两个人转眼间又要踩着桌子一决胜负，看垃圾的嘲笑眼神对上龇牙咧嘴的恶犬，如暴雨来临般的黑暗气息瞬间笼罩了周围。

素世只能站起来陪着笑跟周围打招呼，说对不起打扰各位了，这是演技，是在拍戏。

就像所有故事里强大的妖魔往往杀不死，就只能用封印来解决这个问题，瑶这道封印被揭开了，那些压不住的邪魔就开始乱舞作祟，Sora这种很青春系的名字，其实一点都不适合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