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压抑

暮色渐沉,树叶飞旋而下,无声无息地飘落。

坐在外面的三人,眼神都紧盯着手术室,当婴儿的啼哭声响起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出什么意外,母子平安。

何枝诞下是一对龙凤胎,周桐佳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长得跟个毛猴子似的。

两个男人各抱一个孩子,眼里的喜悦藏都藏不住,周桐佳凑到陆临砚耳边,“这又不是你孩子,那么激动干什么?”

“谢谢你把我打回现实。”陆临砚笨拙地颠了颠那襁褓中的婴儿,眼尾依旧上扬着。

没过多久,何枝被推了出来,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干裂的嘴唇不时渗出血迹,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周桐佳心疼坏了,过去抓住她的手指,“小枝,你还好吗?”

何枝机械地摇摇头,眼神有些麻木,因为麻醉的关系,她现在像是浮在水面上,身体飘飘忽忽的。

“小枝,我明天就去结扎,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江迟眼底闪过一丝痛色,赶紧发誓表决心。

周桐佳在心里不停翻白眼。

早踏马干嘛去了,现在倒是装得深情款款。

吐槽归吐槽,那毕竟是何枝的丈夫,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回到病房内,周桐佳赶紧兑了杯温水,递到何枝嘴边,她苍白一笑,掀开唇缝抿了几口。

那可怜的小模样,看得周桐佳心都要碎了。

直到这时,她的公婆才姗姗来迟,刚一进门,就直接忽视病床上的何枝,抱住外孙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给周桐佳气得火冒三丈。

这位还真是会装,之前都一副笑面佛模样,现在孩子一生,直接现原形了。

周桐佳顶了顶腮帮子,冲过去就想骂人,却被何枝握住小手指,那力道轻飘飘的,却成功拦住了她。

硬生生忍住火气,何枝毕竟还要在他们手底下过活,她还是太冲动了。

她蹲下身,“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何枝眼眶微红,看向那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谢谢你,桐佳。”

她的这门婚事算是高攀,江迟的父母都是商界翘楚,而她们家顶多算是不穷,父亲一个人把她拉扯长大。

从见面那天,她就能清楚地感受到门第差距,就算他们什么都没说,可看向她和父亲的眼神是如此轻蔑。

她也犹豫过,可又不愿放弃江迟,所有的委屈只能独自下咽,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咬着牙也要走下去。

周桐佳何尝不知这婚姻的苦楚,可她又不能代替何枝去做决定。

平心而论,江迟相较于其他男人来说,确实很优秀,也不怪何枝深陷其中。

三个小时后,周桐佳拉着陆临砚出来透口气。

“介意我点根烟吗?”他靠在墙上,歪了歪脑袋。

周桐佳摇摇头,还伸出手,“给我也来一根。”

“行。”陆临砚知道她心烦,抽出一根塞她嘴里,掏出打火机点燃。

“你怎不抽?”周桐佳夹住烟蒂,面露疑惑。

陆临砚勾唇一笑,也没解释。

她深吸一口,那烟草味直冲肺管,呛得她一阵咳嗽,陆临砚早有预料,笑道:“不会抽,就别硬抽。”

那烟蒂被直接夺走,周桐佳抬头就看见他用嘴唇叼住,就开始吞云吐雾。

“你怎么那么抠!”周桐佳无语凝噎,他连一根烟都舍不得扔掉。

陆临砚暗自摇头,“你懂什么,我这叫勤俭持家。”

“你又不结婚,至于这么省吗?”周桐佳真是服了。

“谁说我不结婚的?”陆临砚抬眼,“我这不一直在追求你吗?”

“又来了。”周桐佳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别老拿我打趣。”

陆临砚掐灭烟头,笑了笑,“等会儿要去喝一杯吗?”

对于陆临砚的人品,她还是很放心的,就爽快的答应下来,给周言发完消息,就跟着陆临砚离开。

喝酒的地方,也非常的接地气,周围几乎全是侃大山的老爷们。

“老板,来两打啤酒,其他的烤串各上十份。”陆临砚语气十分熟惗,像是回到了自己家。

“好嘞,您稍等。”老板在里面吆喝道。

“点那么多,你吃的完吗?”周桐佳拿起纸巾擦了擦,居然还挺干净的。

陆临砚神秘一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等全部上齐,周桐佳也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奸商,那都不能叫作串,只算得上是小颗粒,连塞牙缝都不够。

“这家店太黑了。”周桐佳拿起一串送进嘴里,味道竟意外的不错,“还挺好吃的。”

“是吧,这家开了好多年了,生意一直不错。”陆临砚掀开瓶盖,递给她,“你敞开了肚子喝,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陆临砚身上那种的自由洒脱,在不知不觉感染到了她。

“干杯。”

周桐佳对瓶直吹,笑得格外开怀。

忽地听到酒瓶碎裂声,她转过头去。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扶着腰,脸色蜡黄,不挺哀求,“医生说过了,你不能喝酒的,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你踏马少管老子,再哔哔一句,看老子不打死你。”那男人喝的脸红脖子粗,继续举起啤酒,“来来来,不用管这个臭婆娘,我们继续喝。”

这天寒地冻的,那女人就穿着件单衣,泪眼婆娑地站在一旁,看得周桐佳一肚子火。

她抄起啤酒瓶就冲了过去,直接向着那光头男人砸去,陆临砚赶紧跑过去帮忙。

周围人都寻声望去。

“你踏马谁呀,竟然敢打老子!”那光头一手捂住头,另一只手就朝着周桐佳伸去,却当场被截住。

陆临砚用力一扯,那光头疼得吱哇乱叫,顿时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乖得跟小绵羊似的。

一看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周桐佳趁机踹了他一脚,正中要害,光头疼得弯了腰。

身后的男人感同身受般抖了抖,看向她的目光似带着恐惧。

店里的老板见势不对,立马出来阻拦,“和气生财,天哥你一个大男人,也没必要跟个小姑娘动气,是不是?”

说着又转头劝起了陆临砚,好话说了一箩筐,人家毕竟还要做生意,两人都各退了一步。

周桐佳脱下外套搭在女人身上,又问路人借了纸笔,“如果你想离婚,随时联系我。”

“男人都这样,下一个也不会更好了。”女人没有接,摸了摸肚子“而且我的宝宝不能没有爸爸。”

一股悲凉涌上心头,孩子像是控制母亲的绳索,她们早已无法直立行走。

可孩子也是无辜的,明明没有意识却成为一种负累,到最后谁都不会幸福。

周桐佳叹了口气,还是把纸团塞进她的手里,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看着俩夫妻离开,周桐佳眉头紧锁,举起啤酒瓶就猛灌进嘴里,那种有心无力地感觉压得她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