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你兄弟是你儿子。

灵树之馆消失的空地上，只余下焦黑的土地与战斗的余烬。

众人沉默地收拾好行装，两辆马车在奥利维拉与亚瑟的驾驭下，缓缓驶离了这片见证了太多变故的森林。

马车在崎岖的林间小道上颠簸着，车厢内气氛有些沉闷。

格斯再也按捺不住，粗粝的嗓音打破了沉默，他那只独眼死死盯着吴忧：“现在，可以说了吧？我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手紧握着斩龙剑的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个问题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头，不拔不快。

吴忧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如果预言没有错误的话，你和卡斯嘉小姐，在蚀之刻之前行过房事吧？”

格斯身体一僵，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咳咳......是有过，可这又有什么关系？”

吴忧直截了当：“不知道是你运气不错，还是天赋好，你那一发命中了目标。”

车厢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格斯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从未想过，在那场噩梦般的蚀之前，他竟然会与卡斯嘉而且还有了孩子？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在他脑海中炸响。

孩子？他的孩子？

“那......那个孩子现在在哪？”格斯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

他无法想象，在那样的绝境下，一个孩子会如何生存。

“死了，又没完全死，他本该在格里菲斯的暴行中死去，不过因为蚀之刻的缘故，他又没有完全死，反而变成了幽界当中的生物。”

“卡斯嘉能够在各种混乱当中生存下去，那个孩子功不可没，他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你和卡斯嘉。”

格斯猛地回想起那些模糊的、诡异的瞬间，一些无法解释的遭遇似乎找到了答案。

格斯痛苦地闭了闭眼。

那个如同怪物一般的魔婴居然会是他和卡斯嘉的孩子？！

“后来呢？”他哑着嗓子问。

吴忧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后来，他被用于献祭完成了格里菲斯的受肉仪式。”吴忧顿了顿，目光扫过格斯与卡斯嘉随后继续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的格里菲斯其实就是你儿子。”

乌里达尼斯，法王厅的重镇，一座贸易港口城市。

在此郊外，新鹰之团的大军正在行进。

这支由使徒与人类组成的军队，在格里菲斯的号召下四处征战光复着被库夏人侵占的土地。

而他们的下一站便是乌里达尼斯。

营地当中，格里菲斯骑在马上，腋下夹着头盔遥望着远方。

风吹拂着他如雪的长发，那张超越凡俗的美丽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

新生的神之手，格里菲斯。

就在此时，一道巨大的、狼狈的身影从远方飞来。

“砰！”

佐德重重摔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他身上的伤口虽然全部愈合，但是精神上的创伤却无法平复。

他维持不住使徒形态，剧烈地喘息着，身体在骨骼爆鸣声中迅速缩小，变回了那个魁梧强壮的壮汉。

佐德单膝跪地，粗重的呼吸声回荡在空旷的塔顶。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站在高处，一尘不染的身影，眼中充满了屈辱与不甘。

“格里菲斯大人.....”

格里菲斯没有下马，而是转过头俯视着他。

“你失败了，佐德。”

格里菲斯的声音平静，没有质问，没有责备，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淡漠。

“是的.....我失败了。”

“古伦贝尔特.....他死了。”

格里菲斯侧目，没有说什么，在看到佐德如此狼狈的回来的时候他就有此预料。

但比起手下大将的阵亡，他更在乎的的是这是谁干的？

他如今身为神之手费蒙特，就如同作家手中的笔一般，这世间怎么会有出乎他预料的事情？

可在他看到的因果当中，并没有佐德的这次败北，更没有古伦贝尔特的阵亡。

“都发生了什么？”

佐德开始回忆，他把灵树之馆的遭遇全部托出。

他们是如何袭击灵树之馆，奥利维拉和古伦贝尔特的战斗是如何的，以及自己是如何败给了吴忧。

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与隐瞒，佐德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格里菲斯一边听着，一边微皱起眉头。

这些人他从未听过，更没在因果当中见过。

就好像是舞台剧中，突然冲上舞台的观众一样，无法控制更无法预料。

这让他不由得好奇，那个将佐德当作玩物玩耍的男人接近格斯是想要做什么，对方接触芙罗拉又有什么目的？

吴忧等人的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

车厢内，格斯依然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与痛苦之中。

他的孩子？

那个在幽界中化为魔婴，最后却被用于献祭给格里菲斯的怪物？

这个事实，比任何刀剑的伤痛都更让他心碎。

“所以你说的弱点，就是他会变回孩子的形态？”

“是的。”吴忧点头，“满月之夜。这是神之手也无法完全摆脱的躯体限制。在那一夜，他会变回那个孩子的模样，力量会大幅削弱，甚至可能暂时丧失神性。”

“这是唯一，也是最好的机会。”

格斯沉默了。

杀一个孩子？即便那个孩子是格里菲斯？

即便那个孩子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孩子？

他痛恨格里菲斯，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可一想到那是自己的骨肉，内心深处仍有无法抹去的纠结。

但旋即，格斯又想到了卡斯嘉。

想到了她在蚀之刻中遭受的折磨，想到了她如今痴傻的模样。

想到了格里菲斯如何背叛，如何毁灭了他的一切。

仇恨，如同最烈性的毒药，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犹豫与痛苦。

“我做。”格斯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只要能杀了格里菲斯，我什么都做。”

吴忧脸上没有做多余的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很好。你能这么想我很放心，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继续磨练你这把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