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飞驰人生

玛莎拉蒂在高速公路上狂奔，硬顶敞篷打开。一老一少戴着墨镜，阳光和风迎着他们的脸泼洒。

“把这个交给教务委员会，他们会给你下一学期的两门课A。”昂热把潦草写就的便笺递给路明非。

“这就行了？”路明非接过那张关系自己绩点的纸头，根本就是张便条而已，连个私章都没盖。

“这可是校长特别授权。”昂热瞥了他一眼，“我很少动用这个特权，免得校董会质疑我作为教育家的公正性。”

“校长，您表情很严肃的样子”路明非小心翼翼地窥看昂热，又扭头看了一眼车后座，后座上沉重的黑色硬壳箱子里装着价值一亿美元的炼金武器。

他们就像两个大贼，刚从少林寺屠狮大会上抢了号令天下的屠龙刀，正骑着快马出奔，难道不该得意地笑么？但是原本兴冲冲的校长被什么老朋友喊去喝了一杯后，反而一直面无表情。

“号称老朋友的那些家伙，很快就会变成我们的敌人了。”昂热明白路明非的心思，“如果我们能杀死全部四大君主，我是说如果。最后一个龙王倒在血泊里的一天也就是混血种们彼此开战的一天。”

“开战？大家可都是一奶同胞”“龙类对于同胞并不那么有感情，虽然康斯坦丁和诺顿之间似乎有强烈的兄弟感情，但更多的龙类会自相残杀。所谓龙族血统，是进化史上至强的基因，它的天性，就是决死斗争。只有血统最优秀的龙族能活下来，一步步提升基因优势。这种天性也遗传给了我们，只是你还没有觉察。”

“那我觉得我还是别觉察的好，作为一个屌丝加怂包，觉察自己的基因是胜者为王，真是悲剧啊！”

“你能有点自尊么？你可是我们唯一的S级！”昂热无奈地笑笑，“我们已经把你推出去了。更何况，你的表现到现在为止很优秀不是么？参加这场拍卖会是你踏上混血种社交舞台的第一步，他们已经对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很快全世界的混血种家族都会知道，一个新的优秀血裔出现了。他的名字就是路明非。”

“卧槽！”路明非大叫了一声，合着是在这儿等着我！

“你总得努努力吧？现在你可是学院里最大的明日之星，所有人都觉得你可以在未来干掉所有的君王们，更何况……”昂热悄悄凑近了一点点，“你要是不努力的话，难不成未来靠女朋友么？”

“吃软饭也不是不行，我牙口不好……”路明非愣住了，喃喃地说道。

“没有梦想！”昂热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的脑袋，“难不成你在家躺着女孩也会跟你说好帅好帅，我爱你么？”

“想当年我年轻的那会儿，”昂热昂起了头，双眼迷离，好像思绪飞到了遥远的时间尽头，“我在剑桥的时候，人们的审美和现在不同，女生们都穿着白绸长裙和牛津式的白底高跟鞋。我在叹息桥边捧一本诗集伪装看书，看着女生们在我面前走过，期待风吹起她们的白绸长裙，”老家伙吹出一缕轻烟，露出神往的表情，“露出她们漂亮的小腿。噢老天！棒极了！我当时觉得自己就是为那一幕活着的！”

“所以我们在桥上大声吟诗，高声谈笑，讲的都是一些什么弗洛伊德或者是尼采的哲学理论，要么就是政治或者是经济！反正在剑桥，大家都知道你说得对还是不对。”昂热说，“那个时候的女孩们会因为你出色的演讲来和你搭讪……”

昂热用余光瞥了一眼路明非，却发现他正在神游天外，“明非，你在听吗？”

路明非打了一个激灵，他瞬间回过了神，晃了晃头，“在听在听。”

其实他刚刚想起来的是另一件事，就在前几天他和楚子航也发生过类似的对话，路明非还记得当时他的回答。

“就算是在拉面摊吃饭……我也想有人喜欢我。”

吃软饭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那只是他随口说出来的烂话而已，就像讲相声插科打诨一样。

他是来保护她的，为了心中那时不时会出现的不安。

按照路明非的宅男思维来看，绘梨衣无疑是完美的，在路明非的高中时代，他用尽自己最大的想象力也没有她那么完美。

你说你想要温柔贤惠？她什么都听你的。你说你想要人种相近？她典型的东方美人。你说你想要异色特征？她红发红瞳。你说你占有欲强？她在遇见你之前没有任何社交。你说你没钱还败狗？她可以陪你去拉面摊，甚至还喜欢这样的你。

她太完美了。

所以才会让人患得患失。

她确实是那种哪怕是路明非在家躺着睡懒觉也会躺在他旁边说爱他的那种傻姑娘。

“我是说……能减少点儿社交么？换句话说，我觉得恺撒老大比我适合干这个活。”路明非耷拉着脑袋。

“你们都是未来学院的主推产品！”昂热大手一挥，豪情万丈，像是个刚刚卖出去几个亿房产的中介销售。

“靠！”路明非捂着脸，“别把我们说得像是什么稀世珍宝啊。”

“你们确实是稀世珍宝。”昂热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路明非看着这个正在开着快车的老家伙，“在你们之前，学院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强大血统的一代学生了，我们一度以为未来的屠龙战争可能是要依靠人命才能完成，但是你们的出现让我们看到了希望，未来也许不用那么绝望。”

“明非，和我说说，在火车南站究竟发生了什么？”昂热看了看路明非，“那个家伙……叫什么来着，托尔甘么？有多强大？”

“那很奇怪。”路明非正色说道。

“最开始我们之间的交手是在逐日计划的时候……校长你还记得逐日计划么？”

“我还没有老糊涂，当然记得。”

“那个时候虽然我感觉我还不能匹敌他，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也没有那么强大，前几天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君王一样……我怀疑，在这一年中，他很有可能掌握了某种权柄……或者说，他起码是触摸到了某种权柄。”路明非说。

“他突然张开了一个领域……没错，就是一个领域，直接将我们全都剥离出了现实世界。”路明非说得相当简短，但是他知道昂热一定是已经对战斗过程有了一定猜测，在他这里验证。

“尼伯龙根？”昂热忽然问了一句。

“应该不是。”路明非摇了摇头，表情相当凝重。

“那是一种很剥离的感觉，就好像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和你没有关系了一样，和在尼伯龙根里那种明显以现实为根基的地方不一样。”

“这样吗？”昂热看起来若有所思。

“那具龙骨……你感觉到有什么异常了吗？”

“异常？”

“嗯，明非，其实校董会前几天就和我索要过那具龙骨……准确来说不是什么索要，而是直接派人截走了它，就在它到达美国之后的几个小时之内。”

路明非愣了愣，半天才问了一句：“我们是什么黑社会组织吗？自己家的东西还需要打劫？”

昂热无奈地扶住了额头，“不是那个打劫的劫，是截止的截，学院根本没有得到那具龙骨，是校董会研究完了之后转交给我们的。”

“所以它怎么了，难不成托尔甘还没死？”

“那倒不是。”昂热摇了摇头，“托尔甘确实是死了，我们从中提取出了精神能量，但是我们注意到了一点，校董会也一定注意到了……那就是这具龙骨之中的力量和你的简略报告以及现场的破坏程度无法对应，简单来说就是……龙骨中蕴含的力量并不能够证明他拥有君王级别的力量，校董会现在认为，那样的破坏可能不止是托尔甘一个人能够产生的。”

路明非皱了皱眉头，“我记得我报告里面提到过当时现场可能还有其他人存在，校董会根本没看后半段的报告？简直就像是我的高中语文老师觉得我作文前半段太烂所以就不愿意看我精彩的后半段一样！”

“和高中作文不一样，另外，可能确实是不大好，我是说，你的作文。”昂热笑了笑。

“很伤自尊啊，校长！”路明非喊道，“那个家伙可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偷袭了我和托尔甘，然后拿走了资料！”

“问题不在这里。”昂热将车速降了下来，在路明非没注意的时间段里面，车辆已经很接近目的地了。

“你知道的，明非，秘党其实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很多人都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而我又是秘党的领袖，所以自然而然就会有人对我抱以最大的敌意，其中包括但不限于野心家或者是觉得我没有按照他们期望行动的家伙们。”昂热笑了两声，“所以现在他们觉得机会来了，要通过这件事情把我从领袖的位置上……不说拉下去，那也是要让我吃个大亏。”

“怎么做？”路明非疑惑地看着昂热，“弹劾？说您贪污？觉得这一个亿其实能买二十把这样的炼金刀剑？”路明非指了指身后的箱子。

“没那么低级。”昂热笑了笑，“明非你还记得《亚伯拉罕血统契》么？”

“《亚伯拉罕血统契》？”路明非想了想，“入学的时候签的那个？”

“对，就是那个。”昂热点燃了一支雪茄，“那个里面有一条很关键，那就是混血种的龙族血统不能超过百分之五十，你还记得么？如果超过了，那么就会被认为是迟早有一天会变成死侍，那么这个人实际上就已经是潜在的死人了。”

“所以这跟夺权有什么关系？”路明非挠了挠头，他对这些政治话题一向是不大敏感，“他们觉得我们都是潜在死侍？”

昂热没说话，只是开着车。

路明非的眼睛顿时瞪大了，“我靠！我刚刚干掉了一个次代种和俩龙王，他们觉得我也是龙类？！”

“坐下，坐下。”昂热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差点就要跳到车外面去了，很危险啊。”

在路明非坐好了之后，昂热才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夹着雪茄，“没错，他们就是这么想的，他们提出质疑的不仅仅是你和楚子航的血统，包括苏茜、兰斯洛特还有零，甚至也包括我，也就是所有在青铜计划里面表现优异的混血种统统都被他们认为是危险的。”

“除了老大和大嫂？”路明非问。

“没错。”昂热点点头，“对于他们而言，恺撒是加图索家的继承人，陈墨瞳是他的女朋友，他们没人想得罪加图索家，甚至也没人愿意得罪加图索家未来皇帝的女朋友。”

“好吧……还真是豪门政治啊。”路明非痛苦地抱住了头，“该死的贵族老爷啊！”

“他们估计等我们这一次回到学院就会发难。”昂热紧接着就抛出了另一个更重磅的消息。

“这么快？！”路明非傻眼了，“他们就这么着急？您是泡了校董会中某个大校董的夫人吗？诶呦！”

昂热收回了砸在路明非头顶的手，优雅地握住了方向盘然后顺滑地两次变道，直接将即将追尾的局面变为了流畅优美的超车。

“虽然你的校长我很有魅力，但是你不应该这样揣测你英俊的校长阁下，我对有夫之妇没什么兴趣，就像我刚刚说的，我的审美很复古，所以现在有时间我更愿意去剑桥的校区看看那些复古穿搭的年轻女孩们。”

“咳咳，话题扯远了。”昂热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其实很容易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急迫，因为对于他们而言，我们现在能够击杀龙王了，甚至连次代种都是由一个学生单独击杀的，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更别提我们现在得到了包括七宗罪还有这两把武器在内的传说级武器。”

“所以他们现在觉得自己行了？自己上也可以？”路明非疑惑地问。

“你还记得你交出来的击杀康斯坦丁的报告么？”

“记得啊，但是我当时真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写得特别简略。”路明非装模作样地说道，心说我怎么不记得，我当时还挺清醒嘞，换句话说当时康斯坦丁是真强啊，那七宗罪在他手里面简直就是七个大杀器。

忽然，路明非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出声问道：“所以，他们觉得什么？把康斯坦丁当路边一条了？”

昂热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在路明非绝望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随后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明非，虽然我们都知道你的战斗过程绝对是九死一生，但是可惜就可惜在你真的把康斯坦丁干掉了，而且因为战报简略，所以校董会那边真的把康斯坦丁和诺顿当成随处可见的小丑了，根本不记得这两位曾经在某个时代摧毁了整个世界。”

“他俩刚复活……”路明非喃喃道，“之前的战斗他们不是看见了吗？我是说在学院那次。”

“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明非。”昂热大笑，“还是太年轻了啊！”

“永远不要把那些所谓的大人物想得有多么多么聪明多么多么有智慧，很多时候你会发现他们不但是蠢货草包，甚至还不如一些初高中生，但是他们贪婪这一点，却比所有人都大。”

“还记得你们初高中的时候学过的课文吗？叫……肉食者鄙？”

“校长您还看过中国的初高中教材？”路明非显得有些惊讶，“那东西我都不爱看。”

昂热得意地扬了扬头，“正如你所见，我是个教育家，一个出色的教育家该做什么？没错！就是汲取世界各地的先进教育经验！”

“偏题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以什么样的形式来对我发难，但是总之不会是什么能够让我们轻易脱开干系的事情。”昂热将话题掰了回来，“我猜他们现在正在冰窖里面尝试拔出七宗罪一类的活动，来证明他们的血统优秀，然后再把我们的战斗结果或者是记录放出来证明我们的不稳定，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把他们的计划实现。”

“什么计划？”路明非问。

“尼伯龙根计划。”昂热瞥了他一眼，“是不是还挺熟悉的？”

“尼伯龙根计划？”路明非思索了一下，“难不成现在我们能随意进出世界各地的尼伯龙根了？”

“怎么可能！”昂热无奈地扶住了额头，“这是之前确定的血统强化计划，机密中的机密，我现在告诉你属于是于是泄密。”

“那还是算了吧……”

“不行！”

昂热整理了一下领带一本正经地开始给路明非介绍这个计划。

“混血君主？”路明非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想了想，张嘴说道：“不如让老大和师兄试试好了，我感觉我的言灵威力够强了。”

“不是那个关系！”昂热将车停下，虽然是敞篷车，但是昂热还是将车窗摇了下来，将胳膊肘支在车门上，“校董会都认为只要进行了尼伯龙根几何，那么靠混血君主们击杀龙王就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那不是也违背了《亚伯拉罕血统契》么？”

“说的就是这个！”昂热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因为要超过临界血限，因此那些血统不够稳定或者可能不够稳定的学生都没有资格，之所以向你们提出了质疑或者是其他的事情，就是为了把你们排除在这个名单之外。”

“嚯！”路明非惊奇地叫道，“还是权力斗争！”

“所以我们现在很被动啰？”

“算是吧。”昂热看了看后座上的那个箱子，“有了它们之后更是这样。”

“所以那把银白色的武器是什么？”路明非有些困惑，那把“黑王的武器”他总有种亲近感，但是另一把他却没什么感觉。

“那个啊。”

“我也不知道。”

“6。”

昂热将雪茄按灭，说道：“即使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那个是什么，但是我认为能够和那样一把武器在同一个箱子里面放着相安无事……那么它其实也很可能是一把传说武器，但是在不断地传承之中……从人类的记载之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