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蝴蝶翅膀的又一次扇动 (3000字大章)
- 重生1979之逆天改命
- 且看花生
- 3183字
- 2025-02-06 08:00:12
又是一阵忙活,因为没有标准的工业温度计,加热温度只能凭借经验和亚克力材料的融化程度来一次次测定,三个人都忙得一头汗。
大概测定了温度之后,在大家紧张的注视下,压模机再次被张国利开动起来。
加热、给料、切割、打孔,一套套工序行云流水,几分钟后,出料口再次吐出了30枚纽扣。
戴裕迟早就等在了出料口跟前,他一枚一枚的捡起那些纽扣,细心的数着:“这枚没烧焦,这枚裂了,这枚没烧焦......”
他将品相良好的粗制纽扣捧在手心里,满脸的兴奋:
“十二枚!有几枚就是开裂,完全没有烧焦变形的痕迹,老陆,三成啊!你动一动煤油灯,良品率就提高了接近三成啊!”
戴裕迟的话引起了众人的一阵小小欢呼,张国胜也拉住陆允川的手,不住地摇晃。
看着这位中年文青的笑脸,陆允川心里也说不出的舒畅,看来张老师这个文青,心里还是记挂着这台压模机的啊。
当下,他也趁热打铁,继续讲起了记忆里其它的那些压模机改良要点:
“除了温度,还有传动系统,你们看......”
这次不仅是张家兄弟,其他的年轻人们也围拢到一起,仔细的听着陆允川讲解。
可惜陆允川毕竟不是理工科出身,他结合着记忆,挑出了这台压模机不少的小毛病,但有些他能凭借知识储备解决,有些就真的爱莫能助了。
好在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在座的众人总是能根据他的话,给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办法。
比如在改进压模机的切料模组时,陆允川说需要增加一个活动的微型减震器,这样才能减少因为机器震动带来的材料位移。
正当大家都在头疼使用什么方法时,周康一把拉开了外衣,露出了背心上缝着的五六个小口袋:
“减震?就是要一个软垫子是不是?你们看这些行不行?”
他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棉花球、碎布条甚至碘酒瓶甚至是晒干了的橘子皮,惊的大家一愣一愣的。
周康抓起棉花球就要往机器里塞,却被张国胜拦住:“等一下,这个不耐高温。”
中年文青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眼神突然一亮,他转身跑进屋,搬出了一沓退稿信,脸上露出了一阵揶揄的笑容:
“正愁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晦气东西,就用这些先顶上!咱们实验起来再说!”
泛着油墨香的信纸被叠成风琴褶,二十层退稿信折成的纸质减震器被压进了两根杠杆的间隙时,戴裕迟突然念起上面的句子:
“你的稿件《春风吹过希望的田野》不符合征稿要求,建议多浏览学习杂志已刊登的稿件特色——张老师,这话垫机器里算不算为四化做贡献啊?”
回应他的,是张国胜的一阵大笑。
减震器装好,又经过了三次试制作,直到众人找到了减震器摆放的最佳位置。
第四次试压时,压模机里弹出的亚克力纽扣令所有人屏息。
当张国胜颤抖着捧起一把透亮的有机玻璃扣时,煤油灯的灯光穿透亚克力层层叠叠的天然花纹,在墙上投出细碎的光斑。
“废品率又降了三成!”他的声音甚至带着哭腔。
“慢着,”陆允川突然又指向了加热模组,“加了减震器后,进料的速度变了,温度煤油灯的位置还得微调,亚克力切割的厚度也可以做一些调整。”
不断上涨的成功率让他的心情大好,他感受着腹中重新出现的饥饿感,回身去桌子上夹起一片已经冷掉的涮羊肉塞进嘴里,连举例都和食物挂上了钩:
“废品率已经降了六成,咱们可以尝试着提高下产量了。就像这个涮羊肉,薄片比厚块熟得快,原料稍微薄一丁点,人眼看出来,产量却能提高。“
张国利大声应是,手下直接调试起了他从机械厂捡来的废旧刀具夹,刀具夹在压模机上划出让人牙酸的刺耳声响。
他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把游标卡尺,把切料口的厚度又往里缩了一毫米。
周康没什么机械天赋,在两次添乱后已经被众人排除出了“实操”的行列。
这时,他突然从他那件“百宝箱背心”里掏出了一支口琴:“我给大伙鼓鼓劲!”
他吹起了《咱们工人有力量》,跟着口琴的节奏,陆允川小心翼翼的微调着煤油灯,又是一堆原料被送进了压模机。
第五次试压,废品率不减反增。
众人又在一起挠头合计,张国胜突然眼前一亮,将手里的钢笔重重的拍在压模机的平面上:
“我想到了!”他意气风发,手指在虚空里写写画画,“预热、成型、收尾要像写小说,必须首尾流畅,但是又不能一马平川,有起有伏这样才最好!”
他指挥着大家将压模机的几个模组拆下来,准备重新摆放拼装。
众人七手八脚拆下八仙桌板,陆允川最先领会张国胜的意思,他用烧红的铁钉在桌板上烫出三道凹槽。
当众人重新将压模机的结构从平面式改造成阶梯式的时候,大厅里的座钟正式敲响了11下。
第六次试压,最上层的亚克力原料纹丝不动,底层却腾起呛人的黑烟。
戴裕迟抄起张国胜的退稿信当扇子,纷飞的纸页中,周康突然大喊:“用这个!”
他直接扯下墙上“幸福家庭”的挂历卷成风管来排烟。
第七次试压、第八次试压......
不断地尝试,不断地微调,不断地发现新问题。
在第十次时,他们几乎已经接近成功,可惜因为煤油灯的灯油燃尽,让一帮人这一轮的努力全部成了无用功。
大家一直都盯着进料口,没人关注煤油灯。等到张国利将亚克力材料放到进料口,却一直没见它们融化时,脑子已经有些僵住的他急得几乎哭出来:
“这怎么回事啊!怎么就能烧不化了!刚才还好好的啊!难道是老天爷不许我们改良成功吗?”
大家都忙懵了,一时之间甚至都被张国利带歪。还是陆允川无意低头看见了火苗摇摇欲熄的煤油灯,才恍然大悟。
大家被陆允川的大笑声惊醒,顺着他的手指,也看到了熄灭的煤油灯。一时之间,自嘲的笑声响彻了小院。
大笑过后,众人又打起精神,煤油灯也被重新添满燃料。
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下,试压再次开始。
第十一次,第十二次,又是不断地重复和微调。
直到第十五次。
陆允川坐在压柄前,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搪瓷盆底的颜色变化,数次的实验,他已经渐渐掌握温度和盆底颜色变化的规律。
“红色蔓延到了荷叶的第三条褶”他沙哑的声音混在金属碰撞声里,“大概对应115度。”
当陆允川再一次压下木柄时,奇迹发生了。
随着阶梯状分布的三套模组的依次运作,加热、切料、打孔,叮叮当当的声音里,三十枚纤薄透亮的有机玻璃纽扣从出料口落到了事先准备好的盘子里,在灯光下泛起琥珀色光泽,奏响了一曲欢快的音乐。
张国胜用颤抖的手端起盘子,一枚一枚的数着。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二十八!超了!这个良品率,已经超过易乌那些纽扣大作坊好几倍了!”
客厅里的木制座钟突然敲响,银白色的表盘上,时针指向了数字“ 1”。
戴裕迟瘫坐在退稿信的纸堆里,周康的口琴都快吹的失声了。
张国胜的眼镜片上凝着油雾,他和弟弟张国利一起捧着那盘纽扣坐倒在地,眼泪砸在盘子上,溅起了细小的白雾。
陆允川轻轻抚摸机器上缠绕的电工胶布,那些用手指一点一点量出来的刻度、用木条重新搭起来的阶梯式框架,此刻正与他记忆中的博物馆展品严丝合缝。
晚风吹进工棚的瞬间,他仿佛看见四十年后的玻璃展柜里,这段往事正被铸成金色的铭文。
院子里,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良久,还是戴裕迟先反应过来,他的声音同样干哑:
“我说,咱们这就算是改造成功了?”
在大家一致点头后,他突然大笑起来:
“牛掰啊!大家!张老师,这压模机是你家的,你要不就给它命个名,也算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纪念。”
戴裕迟的提议迎来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在谦让了几轮后,张国胜才接下来给机器命名的殊荣。
他冥思苦想了好一阵,才开口宣布:
“压模机的改良意见,绝大多数都是允川提出的,可以说,没有允川,咱们绝对不可能改造成功!而且,还有大家的一起努力!我决定了!
这台压模机,就命名为——陆氏友谊型纽扣压模机!”
这个命名一出,大伙一愣过后,纷纷拍起巴掌,都夸张国胜这个名字起得好。
陆允川被闹了个大红脸,赶紧出言推辞,不停强调张国胜的阶梯式改造的重要性,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独占这个荣誉。
众人一通推让,最终在陆允川的坚持下,这台可以代表当下易乌纽扣压模生产领域最先进技术的机器,最终被命名为“张陆友谊型纽扣压模机”。
名称正式确定,小院里,大家都抱在了一起,欢呼声响彻小院,连早就睡下的张家父母都被惊动。
张国利拿着酒瓶大口的灌着酒,抱着大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陆允川依靠在工棚外侧的斜栏杆上,看着星空露出了微笑——
自己这只小蝴蝶,好像又不经意的扇了一次翅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