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老鼠

【洛瓦视角】

这些天城内流感四起，高层在商讨一番后，决定先封城处理。

安先生下达了命令，让我负责安顿好王宫里的人员，米伦则被安排去协助城中的管控。对此，安先生对我说了一些安抚的话：“你是个明事理的人，王宫里的事情也同样重要，交给你我很放心。”

对于这份难度不大的差事，我并不是很满意。虽然我新上任不久，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参与城中布防的事宜。

或许对他们来说，我终究是个“外人”吧。

班尼尔太太找到我，向我询问能否出宫去照顾切佳太太。我多少有些为难，按照规定，除家中有老弱病残要照顾的人外，其他人一律不得出宫。但这些日子我也听米伦讲了不少班尼尔太太与切佳太太之间的故事，都是苦命的人。

最终我同意了她的请求。随后便有一位名叫莎莉亚的女孩儿也提出了回家的请求。

根据手中资料显示，莎莉亚现在和妹妹德希一起生活在舅舅麦卜什家，妹妹虽然身体不好但有家庭成员照料。我厉声拒绝了她，并表示希望她可以放心的呆在这里。她眼眶泛红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晚上在清点好人数后，我便来到温妮的办公室，因为只有她的办公室可以同时接收到的所有房间的响铃信息。我整理好文件时，窗外已经被黑暗吞噬了。

我刚趴下没一会儿，就有人拉响了呼叫铃。我戴上口罩，快速赶到那个房间门前。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很意外，开门的上午交谈过的姑娘，米伦告诉我大家都叫她“阿梧”。

她急切地道出了莎莉亚翻窗出逃的事实。

我心头一紧，快步走到了窗边，夜色正浓，透过清冷的月光依稀可以看清窗外的景象：“你觉得她会去哪？”

王宫周围的每一个出口都加强了看管，我并不认为莎莉亚能够真的离开王宫。她并没有非出宫不可的理由，所以她此时的行为很是奇怪，我突然想到安先生下午的话，似乎另有所指。

“回家。”

她果断的回答让我不禁有些怀疑。

“这么干脆？”我试探道。

“猜的。”月光铺在她的脸上，那是个复杂的表情，既有确信，又有一丝懊悔。

“乖乖呆在这里，她跑不远的。”

我带着一小队执勤的卫兵，顺着花园的小路仔细搜寻着。

夜晚的风渐渐大了起来，我随手将被风吹的散乱的头发绑了起来。心中的那份猜疑越来越浓，脑海中突然飘过前几天我去安先生办公室提交文件时的画面——

“对了，王宫里好像有老鼠，你让温妮注意一下吧，趁还没泛滥，赶紧处理掉吧。”

嘶，原来是这个意思，我这脑子！竟真以为是有老鼠，还专门去告诉了温妮。

终于，我们在花园外围饲养天鹅的湖边抓住了莎莉亚。

发现她的时候，她正飘在水面，试图走水路躲过岸上执勤的卫兵。被打捞起来后，莎莉亚仍是一副倔强的态度，执意想要离开。

我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并将她带回了王宫，只不过是在一个单独的房间。

“先暖暖身子，”我倒了两杯热茶，将其中一杯递给她，她蜷缩在火堆旁，并没有接过。傻孩子，竟然还怀疑我会在水里下药。我将另一杯递给她，并当着她的面轻抿了原本打算递给她的那杯茶。

“给我一个你必须离开的理由。”我透过火焰周围有些扭曲的空气，紧紧盯着她。

她吹了吹杯中的茶，喝了一小口，身体还是有些发抖，虽然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但头发依旧湿漉漉的：“我要回去照顾我的妹妹。”

“据我所知，你的妹妹会被麦卜什夫妇照顾好的。”

提到妹妹，她的声音瞬间哽咽起来：“我妹妹病的很重，舅舅说如果我不回去，他就不会给我妹妹吃药。”

麦卜什先生是彼芬药物局的副局长，为人敦厚和蔼，经常参加一些慈善活动，并且是局内备受重视的人物。但看莎莉亚的神情，这并不像假话。

“是吗？可今天是临时下令不许离开的，也必须回去吗？”

“我不知道，”她将脸埋在膝盖间，声音逐渐弱下去，“我害怕，如果今天不回去，妹妹......”

“麦卜什先生为什么必须要你回去？你要回去做些什么吗？”

“我......”

“你后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你......”莎莉亚瞪大了眼睛，似乎震惊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抱歉，你刚刚换衣服时看到的。”我回想起来，她后背上的伤痕很长，并且不止一条，像是用细长绳状物抽打出来的，“是麦卜什先生打的吗？”

莎莉亚咬紧双唇，身体抖动的更厉害了，但依旧不说话。

“他用你妹妹威胁你，对吗？”

莎莉亚再也忍不住，捂住耳朵痛哭起来。

“抱歉......”我轻声道了歉，“今晚好好休息吧。”

对于莎莉亚的话，我并不完全相信，毕竟她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而麦卜什夫妇的好名声也是民众口口相传的。但对于权贵的那些恶心趣味，我在目春国也是见够了的。

第二天一早，我便去厨房领了餐食——厨房是每天安排几个人值班，以保障大家的饮食——莎莉亚睡得很沉，我将餐盘放到壁炉旁，便轻声离去了。

我又敲响了阿梧的门，等了一会儿房门才打开，她睡眼朦胧，眼下有很重的乌青。我将餐盘递给了她：“放心吧，莎莉亚找到了。”

“她没事吧？”

“受了凉，不过没什么大碍。”

早餐结束后，又去给几个房间送了些东西，忙了一阵后我又找到了莎莉亚。

她正坐在窗前，眼睛无神的看向窗外，或者是更远的地方。

“如果我都告诉你，你会帮我吗？”她的声音很平淡。

我在壁炉旁坐下：“如果你说的属实，我会尽力帮你。”

“我在原来的房间里藏了样东西，应该对你有用，具体在哪我忘了。”

昨天才入住，怎么会忘了呢。我没有拆穿她，只是应了声，然后看她并没有要继续和我谈下去的意思，我便回到温妮的办公室继续处理公务了。

趁着午餐的时间，我敲响了阿梧的房门，在征得同意后，我仔细翻找了起来，终于在沙发的缝隙里找到一张折叠的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信纸。

对于阿梧的询问，我只是让她不要好奇，毕竟牵扯的人越少越好。

办公室里，我打开了那张信纸，看了一眼，便知道了里面的内容。

麦卜什先生，通奸卖国。

虽然震惊，但也没那么意外。麦卜什先生的官职说大也不大，但却能接触到不少高官，自然能打探到不少信息。

晚餐时，我告诉莎莉亚让她先放心，自己会想办法把德希带出来，并努力安抚好她。

在给阿梧送餐的时候，她让我给她准备些纸笔。

忙完后，我从办公桌上拿出几张空白的纸和一根黑色签字笔，忽然，我看到了那本被压在最下面的《圣特利亚》。这本书是当时温妮向我借去的。

思考一番后，我将书拿起，同纸笔一起带给了阿梧，她看到书似乎很为难。

“我看不懂这里的文字......”

这样更好。

我和她解释道：“没关系，里面有插画，你看的懂的。”

希望，她能好好保管这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