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春风十里总不如

两人心绪复杂。

从开始的不服。

到后来陈凡逐渐展露天赋。

他们开始意识到，陈凡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不管从个人还是家族门派角度，都值得拉拢。

认为陈凡一旦起势，所带来的好处简直无法估量。

当然其中还有年轻热血义气缘故。

因而陈凡面对古圣门人或者双剑宫时，他们都能够坚定站在陈凡旁边，并肩作战。

但现在……他们沉默了。

没有千年的王朝，却有千年的世家。

哪怕乡野土绅，都知道万事以宗族利益为先。

他们哪里有勇气，有资格违背。

“如此放弃，太过可惜。”

“该找师父认真谈谈。”高永贞腹诽，认为陈凡的天赋，真放弃，损失太大。

但想到这一路陈凡斩杀的那些人，以及背后背景，他也是一阵无言，他师父是宗师不假，可对面足足有一大堆宗师。

没有足够大的好处，怎么会冒险庇护？

“等等！”

高永贞眼角余光扫过秦文，暗暗腹诽：“秦家态度似乎有些不对劲！”

显然陈凡也有所预感，没有吭声，气氛陡然多了几分冷寂。

唯有周瑶涉世不深，替陈凡抱打不平道：“什么叫逃不掉，就多拉几个垫背的？还让凡哥哥吸引火力？既然意识到有凶险，这个时候不该考虑如何庇护，保证凡哥哥安全吗？”

可惜包括陈凡自己在内，都没有回应她。

当然很多事，很多时候，沉默，就是一种极有力量，极有态度的回应。

“你之前说，荷花荡这边具有某种灵异力量，能够遮蔽气机？”陈凡抬头看向高空。

秦文点点头。

“所以……其实你们还给我安排了第二条路。”

“不一定非要去吸引火力，对吧？”陈凡看着朝高天上飞旋的几只猛禽，若有若无地朝这边靠近，开口道。

秦文显然有些诧异陈凡反应，旋即神色变得复杂：“你说的不错，的确还有第二条路。”

陈凡道：“那条路没人会走。”

高永贞、齐向云身体骤然绷紧，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本能地要远离。

唯有周瑶好奇，等着下文：“那条路很危险吗？凡哥哥，你一路上照顾了我很多，我陪你一起走。”

陈凡收回目光，看向周瑶，稍稍沉默，旋即开口道：“那条路，之所以没人走，是因为不是给活人准备的。”

“什么意思？”周瑶追问。

“我杀了那么多人，个个背景通天，秦家，还有高永贞他们师父，庇护不住，所以……”

“要嘛我去吸引火力，掩护他们行动。”

“要嘛……就拿我人头去平息各家怒火。”

“天上那些禽鸟就是为我准备的。”陈凡揭露真相，旁边秦文保持着沉默。

“怎么会这样？”周瑶惊呆了，认为陈凡所说，只是个人猜测，可想到二人方才对话，心渐渐沉了下去。

既然荷花荡这边有蒙蔽气机的灵异力量，那么外界不会轻易发现陈凡。

可当秦文出现后，天上立刻多了几只异禽。

答案不言而喻。

自己一行人的踪迹，是秦家人暴露出去的，之所以说这么多就是为了逼陈凡就范。

不。

仅仅暴露位置，对陈凡威胁并不大。

对方肯定还有后手。

周瑶只是接触的事不多，但并不意味着傻，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而且这个时候，她甚至对他爷爷周哲的立场都有些动摇。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即逝。

很快她目光变得坚定：“凡哥哥，我和你一起走，我爷爷肯定会庇护你的。”

周瑶手持双剑，护在陈凡身边。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春风十里……总不如。”

陈凡感慨。

他对这个女孩子，感官很不错。

天真烂漫。

心地善良。

可这些仅仅是某种美好品性的特征。

但现在，他真的有所触动。

明知自己处境的凶险。

就连高永贞，齐向云都保持沉默，周瑶一个女孩子，还能站在自己身边，真是很不容易：“虽千万人吾往矣？”

“什么跟什么啊。”

“都这个时候了……”周瑶闹了个大红脸。

娉娉袅袅，豆蔻梢头。

听着就是形容女孩子的，用词真是极美。

可最后一句，春风十里总不如，意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春风十里总不如。

不如谁。

不如你。

我，我在他心里竟然是这个样子么。

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十六岁，正是天真烂漫，情窦初开的年纪。

想法天马行空，就好似满天星。

初时不觉，隐于春风，留心去看，才恍觉，漫山遍野都是。

样貌俊朗，气质英武，武功高强，天赋出众，文采斐然。

对敌手段凌厉，对自己人保护有加。

这些词句，单独挑出来看没什么，可集于一身，就好像锥入囊中，不显露，不引人注目是不可能的。

再加上赘婿身份，大众添加的无能，卑贱便签。

如此大的反差，很难让人不好奇，优秀如此，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很难让人不好奇，秦家拥有如此良才美玉，又是怎么做到视若无睹的？

世间男女。

大抵都是由好奇，一点点撕开笼罩在眼睛，心灵上朦朦胧胧。

只是依旧如水中捞月，镜里看花。

可难道这种意境不才是最美好的吗？

不过，美好，总是不好宣之于口。

潜藏心底，勾勒出的种种才最让人心动，就好似夜晚的月亮，就在那里，唾手可得，却又爱而不得，所有心绪却早已如藤蔓，缠绕其上。

但现在，陈凡却用一种异常残暴的动作，斩断了流水，砸破了镜子，真的把月与花，呈现在自己面前。

美梦成真，固然有惊喜蕴含在内。

可更多的是毫无防备的惊吓，以及手足无措。

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你，你欺负人。

我，我要告诉……

周瑶芳心大乱，既有甜蜜，又有委屈，还有那么点生气，以及几分茫然。

毕竟，陈凡可是秦家赘婿。

他为什么要入赘呢。

不过现在……

忽地，四周有杀气隐隐荡开。

周瑶眼神小猫似的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