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首杀,竟是挥刀向流民

看着跪在身前如哈巴狗一样的奴才。

李瑜面色不改,心中却是泛起了不屑的冷笑。

奴才名叫武爽,是武承嗣的家奴。

这次前来,是替武承嗣报捷来的。

捷报写得漂漂亮亮,战功更是显赫。

洋洋洒洒的奏章,后面透出的是滔天血腥。

【平乱安州,退寇三万,斩首一万。】

【安州草寇,已被臣平息。】

【首级沉重,改为斩耳。奉上耳朵三千只。】

‘捷报’里写的句子、词汇,都让李瑜感到恶心反胃。

接着,那武爽还让随从拎过两个麻袋。

麻袋里满满地装着两麻袋的耳朵,血肉模糊......

李瑜强制压下胸口的呕意;

却按不住心中的杀意。

“拿下这几个欺君之贼。”

随着李瑜一声暴喝,一旁的李字营和陌刀营纷纷向前。

抢着按住几个为虎作伥之辈。

“君上,我为唐国平乱,是有功之人,何罪之有?”

武爽被拿下后还口口声声狡辩,是一心为国。

如此做派,更让李瑜杀意升腾。

“再兴我儿,过来。这几人有没有欺民之徒?有没有辱民之辈?”

李瑜清喝一声,叫过不远处正在跟李孝恭学习枪法的杨再兴。

杨再兴听见君父召唤,忙提着七星枪赶了过来。

当他看见武爽之时,一双眼睛瞬间变得血红。

“就是你这个混蛋,逼死了我姐。”

杨再兴一边说着,用七星枪的尾部狠狠地砸在了武爽的眼眶之上。

力道之大,一下就将武爽的眼珠子给捅了出来。

对于这残暴的一幕,李瑜出奇地没有觉得恶心,反倒十分舒爽。

他瞥了杨再兴一眼,只见这孩子眼目含泪,牙齿咬在嘴唇之上,都咬出了血。

看得出来,这小子恨极了眼前这条叫武爽的走狗。

李瑜轻轻拍了拍杨再兴的肩膀。

“再兴,有什么冤仇,大胆去报。做了寡人的儿子,从今往后,不可能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听得李瑜的话,这个十二岁的少年再也捱不住眼眶里的泪水,哗哗地淌了下来。

但此时此刻不是报答君父的时候,是报仇的时候。

只见杨再兴将七星枪翻转,右手紧握。

力度之大,握枪之手都变得发白。

“去死吧,混蛋。”杨再兴咬着牙,长枪划起一点寒芒。

下一刻,武爽的喉头绽开了一朵血花。

手刃了仇人,还是个小小少年的杨再兴已经泪流满面。

他握着长枪,一下跪倒在地上,长歌当哭。

“姐,我给你报仇了。”

紧接着,少年擦干眼泪,眼睛很快恢复了清明。

他跪倒在李瑜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感谢君父。”

这一切,每一个画面,都没有逃过李瑜的眼睛。

对杨再兴的所作所为,他感到很满意。

这孩子干净果决,没半分拖泥带水,更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进而虐待对方。

李瑜不是怕杨再兴虐待武爽,而是他太看重杨再兴了。

一个嗜杀、虐杀的人,对李瑜来说,做不了合格的将军。

恩怨分明、不嗜杀、杀完之后很快回归平静。

这样的孩子才配做他李瑜的义子,才能做一个为大唐冲锋陷阵、攻城略地的将军。

此时此刻,李瑜在心中,已经彻彻底底地,认可这个知进退的义子。

杀了武爽之后,杨再兴对另外两个为虎作伥的马仔,也就不再有多大的恨意。

用这孩子的话来说:杀他们,怕脏了君父的七星枪。

看着孩子眼睛里闪出对生活期待的光芒,李瑜心情很好。

这种恶事,就让君父来背吧。

不是李瑜嗜杀,而是他要给这群难民、还有那些民夫表明一个态度。

凡是害民之贼,无论哪家的豪奴。

在寡人这里。

都必须死去给被他们剥削过的人谢罪。

于是乎,跟着武爽来的几个豪奴。

就这样被陌刀营冷漠地收割掉了生命。

离开唐州都城的第五日。

李瑜的赈灾部队到了安州的安平山。

远处就是安州的母亲河——平江河。

这是大江的支流。

原本应该清澈无比。

李瑜却觉平江河有些浑浊。

安平山下就是一片河谷,这是一个得天独厚的盆地。

盆地本是大好的稻田。

此时此刻,春耕时分,诺大的盆地连一个农人、一头耕牛都没有......

空气中有血腥味......

走到河谷之间,李瑜从地上拾掇起一块泥土。

褐色......发硬。

手指轻捻,没如臆想中那样碎成粉末,反有结痂之感。

李瑜举目望去,安平山西麓,有几座土堆。

土堆庞大,没长草,全是新土。

土堆周遭,还有十多条豺狼野狗在刨着土。

不用想,那土堆下面定是武承嗣埋葬屠杀之人的万人坑。

这一切都证明了,杨黑大的话,所言非虚。

就在这里,在几日之前,经历了血腥残暴的屠杀。

李瑜心中越发的冰冷。

杀意没有泛起半分。

经过杨再兴复仇一事,李瑜明悟了几分。

杀意会让人进步、却也会迷失本心。

所以此时此刻,他没有杀意,只有治国的本意。

这本意和杀意并不冲突。

众人看李瑜停步不前,都跟着停下了脚步,保持着沉默。

突然,安平山东麓。

传出一片滔天的嘶喊声。

李瑜看过大唐地势图,知道东麓平原深处是安州城。

他心中略微诧异,莫非,又有饥民攻伐安州城?

不是说武承嗣动用私兵镇压了暴民了么?

莫非又出了新的变故。

未及让李瑜过多的思考。

随着嘶喊声,一片黄旗从东麓袭来。

后面跟着的是一群、一大群,人山人海、衣衫褴褛的暴民......

远远地,李瑜就听见那群暴民高喊。

“兄弟们,快,有新鲜的人,杀了他们我们才能填饱肚子,才能活下去。活下去才能攻下安州城。”

新鲜的人......

这就像在菜市场买菜一样......新鲜。

四个字让李瑜联想到了历史书上那不堪入目、不忍卒读的话语。

那一页页的历史书,字字带血......是同类相食。

李瑜咽了一口口水,看着源源不断的暴民。

此时不是发善心之时。

若真让这群暴民近身,他们那会管自己是不是唐公,是不是唐国君上。

恐怕只会觉得更加有嚼劲。

不是说暴民被冲散了么?还斩首五千。

怎么看势态,似乎人数更加多了。

看来前几日的屠杀,不但没有扑灭暴民,反倒滚大了雪球。

此刻不是深思之时。

没有多余的犹豫,李瑜下令了。

“李孝恭。”

“末将在。”

“准备冲阵......”

“末将领命。”

李瑜一句话,就注定了下面那群暴民的命运。

骑兵冲阵......

还是李字营这样训练有素、补给无忧的骑兵营。

李瑜心中何尝不在滴血,都是他的子民啊。

但。

无论是为了唐公的尊严;

还是为了此时的安危。

李瑜都不得不下如此残酷的命令。

他可不会圣母到让一群暴民给吞没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