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的第一次翻墙

窦悦诗双手叉腰，望向高宁的眼神冰冷刺骨到让他感觉那天的冻鱼没有砸在李宏伟身上而是砸在了自己身上。

“不爬。”

窦悦诗再次重复一遍。

“爬嘛。”

高宁扭扭自己的屁股，没脸没皮的撒了第999次娇。

“我是正经请了假的，干嘛要爬墙？”

“我没请假啊。”

“哈。”

窦悦诗仰天冷笑一声然后低头冷漠的望向高宁，淡淡开口：“关我啥事？”

“姐！你不能这样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我也没享福…”

“嘘嘘嘘。”

高宁突然警惕的连比了好几个别说话的手势实际自己的嘘声也并不小声。

……

窦悦诗不耐烦的打算带走自己的书包走正门，结果书包被高宁紧紧的拽住怎么扯也扯不下来。

窦悦诗使出了拔河的劲去扯书包带，结果高宁倒在校墙上稳固的像是被钉住了居然怎么扯也扯不动。

“郁延！全校这么多人都在等你！你就是这样给新生作表率的？！学校给你这个机会让你上台演讲，这是一个给你展示自己的机会结果呢？！你非要弄成自己的批斗大会才满意是吗？！你知道你让我有多难做吗？你知道你妈给我打了多少个电话吗？你知道吗？啊？你真应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窦悦诗扯书包带的力气渐渐缩小。

反而是书包带把她一步步拉到了校墙壁上。

尤其是她的耳朵，一个不注意墙上的皮灰可能都会掉到里面。

“姐，其实这样也不会听的更清…好的我闭嘴。”

高宁可怜兮兮的收起自己的气音，揉揉鼻子，感觉有些委屈。

不过还好刚才没有直接翻进去，嘻嘻。

“郁延，抛去校长这个身份，我和你妈妈认识多年，你该叫我一声叔，你是个好学生，成绩优异人又听话，为什么今天非要翻墙逃课？”

窦悦诗听出说话人是那个凶巴巴的黑皮副校长，他平常骂人就狠，一个普通上他课开小差的女生能被他逮去办公室骂哭…

现在的情况更是不例外，从刚才到现在，他的嘴巴就像机关枪一样嘟嘟嘟个没完。

而被他辱骂的郁延，则从头到尾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就像那个校长是个对着教学楼发飙的蠢人。

“郁延，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影响有多大？全校现在都知道你翻墙逃学了！郁延，你现在的态度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是吗？”

“说话啊？说话！”

窦悦诗趴在墙上，伴随着一阵冷风一起到来的，是刺耳的巴掌甩到脸上的声音。

窦悦诗猛的拍了一下墙面。

冷风在她脸上呼啸，拧紧了拳头的她仿佛正透过墙面怒视着里面那个打人的副校长。

她这个架势吓的就站在一旁的高宁拼命压抑住自己，完全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别说话，别说话，露头就死，露头就死…

“…”

窦悦诗站在土坡上四处张望，看到一个破旧的木板凳后，她二话没说就走过去拖了过来。

左脚踩上凳子右手一个用力。从来没翻过墙的她就这样干净利落的跳到墙里面那堆早已被人摆好的烂桌椅堆里，中间耗时不到十秒。

还张着嘴巴骂人的副校长转头就看到了就这样水灵灵，明晃晃的翻进来的窦悦诗，震惊的连刚刚一直在说话的嘴巴都没来得及闭。

“窦悦诗？！”

看见翻墙的人是窦悦诗，副校长差点没被气的心脏病突发撅过去。

“给我过来！”

副校长捂着心脏的位置，吐沫星子喷出去二里地。

可窦悦诗从那些废弃桌椅上跳下来时压根没有管过副校长。

她的眼神，没有一刻离开过郁延。

男孩脸上还留有清晰的巴掌印，只是他的五官实在是太过优越，竟让狰狞的暴力也变得不那么可惧。

指印更像一件艺术品上出现的裂痕，扭曲出了另一种美感。

窦悦诗很心疼他，但他本人看上去却没有什么异样。

只是刚刚还明显蕴在眼中的那片厚重浓墨在看见窦悦诗后透进来了一点点光亮，于是眼眸逐渐显露出其埋藏在深处的本真色彩。

就像是被莲花缸中俏皮灵动的鱼尾拨开密密层层的云雾一般。

而此刻的鱼尾，是窦悦诗因降落的动作而起伏的发丝。

“窦悦诗，你看什么呢？”

窦悦诗回过神来，将柔顺又乌黑亮丽的长发顺好在耳边后，她自信轻快的朝黑皮校长的方向走去。

“你干嘛呢？”

黑皮校长将手插在层层叠叠的游泳圈上，他微微弯腰，脖子是蓄势待发的弓，而阴阳怪气的语气是暗箭，犀利的眼神是明箭。

“翻墙。”

“我知道！”

白色的唾沫又喷涌而出，窦悦诗轻轻皱眉，淡定的往旁边站了站。

“你躲什么呢？！窦悦诗你是不是脑神经出问题了，你爸妈不给你请了假吗，翻墙干嘛我问你，吃饱没事干？”

“我听到声音，以为有人在校园欺凌同学。”

“哈瞎话编的好听是吧，校园欺凌…你刚刚说校园欺凌？”

黑皮校长的背逐渐挺直，眼神和口气也都变了味道。

“你刚刚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正当窦悦诗准备回答问题时，从身后传来的一股力量却把她拉了过去。

但她回过神来一抬头，已经被他牢牢护到身后。

郁延挡在她前面，神色自若的与副校长对上了眼神。

少年一米八九的身高几乎是俯视着面前的“胖板凳”校长。

他侧身将手插进兜里，眼里释放出来的桀骜不驯完全和刚才不像是同一个人。

“贺叔～下节英语课，我英语差，我妈让我必须好好听英语。”

副校长越来越眯紧的眼睛，似乎是一种危险信号的发送。

窦悦诗探出脑袋，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刚才没注意看他的表情，竟然还准备说下去。

“快滚。”

黑皮校长冷冷吐出这两个字，却并没有表现出要放过窦悦诗的样子。

“贺叔，窦悦诗是我老师。”

“什么鬼老师。”

“英语老师，辅导我的。”

“你们他妈都不是一个班的，甚至他妈都不是一层楼的。”

“但我们关系好啊。”

“郁延！”

黑皮校长已经濒临爆发，他强忍着怒火，就差没再给他一巴掌。

“你妈绝对不能可能让同龄女生辅导你，你的这个狗屁理由给我趁早收起来然后赶紧给我滚回教室！”

郁延也不多话，耸耸肩就吐出来三个字，“滚不了。”

“不滚就他妈给老子在这站到放学！”

黑皮校长看向窦悦诗，眼神像抓到了什么郁延的把柄一样，立刻补充到，“窦悦诗一样！”

…

郁延确实收了声。

后来他又不轻不重的和副校长纠缠了一会，等他回头一看，窦悦诗已经在墙根站了有一会儿了。

郁延彻底闭嘴，慢慢悠悠的晃到了窦悦诗身边。

黑皮校长冷哼一声，两只手相隔甚远的揣在背后走了。

两个人就这样松松垮垮的站着，与其说是在罚站，倒更像小情侣偷偷翘课到后门约会。

窦悦诗的眼睛就这样一直看着郁延，一直看着，一直看着，仿佛郁延是个什么稀奇的大宝贝一样。

而刚才还能说会道的郁延僵硬着脖子，压根不敢把头往窦悦诗那边偏一点。

“郁延…”

“…”

“郁延？”

“…”

“郁延。”

“…”

“郁延！”

“在！”

郁延紧张的连插在兜里的两个手都拿出来了，他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窦悦诗，而后又看看天，看看地，不知道在东看西看个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