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癞头和尚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声音低沉雄浑,仿若穿透了天地间的一切阻碍。
而后,赵驹便觉眼前光线一暗,天旋地转之间,自己已是出现在一片陌生之地,眼前一座遮天蔽日的大佛凭空而生。
这大佛通体散发着幽冷的白光,每一寸肌肤都似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其身形巨大无比,头部高耸入云,仿佛要冲破那层层乌云,与苍穹相接。
巨大的手掌缓缓抬起,遮天蔽日,仿若一片乌云压顶,向着赵驹狠狠拍下。
大佛掌心纹路清晰可见,每一道沟壑都像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随着手掌的落下,周围的空气被瞬间抽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赵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双脚离地,根本无法动弹。
赵驹身形微微发颤,紧咬钢牙,握拳之际,刚欲凝目注视大佛手掌予以回击,刹那间,脑海仿若被清泉涤荡,陡然一片清明。
再度定睛细看,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大佛?他此时依旧置身于赵府门口,癞头和尚于他面前喃喃诵经,身后跛脚道士正手持一方铜镜,朝着他映照而来。
赵驹猛地忆起先前脑海中那“收集十二金钗之情孽,可勘破世间幻境”之言,刹那间便是想到自己方才是中了那对僧道的幻术。
刹那间,一股无名怒火自心底熊熊燃起,赵驹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恰似那即将择人而噬的猛兽。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从他口中迸发而出,如滚滚惊雷,响彻四周。
旋即,赵驹身形如电,快若流星,右拳裹挟着猎猎风声,带着满腔的怒火与恨意,仿若出膛的炮弹,直直地朝着那正念念有词的癞头和尚面门砸去。
“啊!”
那和尚委实不凡,正闭目诵经,猝不及防之下,被赵驹这用尽全力的一拳打了个正着,竟也只是惨叫一声,向后疾退数步便是停了下来。
而赵驹身后的踏云,见主人已然动手,顿时引颈长嘶,声震四野,朝着僧道二人疾冲而来。
其前蹄高高扬起,裹挟着凛冽风声,仿若裹挟着千钧之力,朝着二人迅猛踏下。
赵驹来不及阻拦,望向那倒地癞头和尚,只见其不过鼻青脸肿、流了些许鲜血而已,心中不禁微微一惊。
他自恃体魄经百般锤炼,力大无穷超乎想象,寻常人若当面挨他这一拳,纵不颅骨迸裂,至少也鼻梁折断、面目全非才是。
赵驹惊心不已,僧道二人更是震骇莫名。
衣袖随手一挥将踏云逼退,跛脚道士赶忙将癞头和尚搀扶而起,旋即又看向被癞头和尚撞得跌落在一旁的铜镜,满脸惊惶,颤声道:“你竟未中幻术?”
赵驹一言不发,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笑意,仿若暗夜恶煞,挥拳便向僧道二人迅猛冲去。
纵是拳力所伤有限,然既能破其防,多来几拳,亦能奏效。
刹那间,他右手紧握,猛地挥出,目标直逼僧道二人的致命要害之处。
癞头和尚和跛脚道士见状,不敢大意,二人迅速摆好架势,准备迎战。
癞头和尚大喝一声,向前踏出一步,右拳迎着赵驹的攻击直直轰出,拳风呼啸,竟也有几分威势。
赵驹侧身一闪,轻松避开这一拳,紧接着左拳迅速跟上,直逼癞头和尚的胸口。
癞头和尚连忙双臂交叉,挡在身前,“砰”的一声闷响,赵驹这一拳重重地打在他的手臂上,震得他手臂发麻。
跛脚道士也不甘示弱,趁着赵驹与癞头和尚纠缠之际,绕到赵驹身后,飞起一脚踢向赵驹的后背。
赵驹察觉到身后的危险,猛地转身,同样飞起一脚迎击,两人的脚在空中碰撞,发出一声脆响,各自后退了几步。
一时间,赵府门前拳影交错,风声呼呼作响,赵驹一人面对僧道二人联手,竟是打得有来有回。
两边正僵持不下之时,赵府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紧接着,李猛那洪亮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驹哥儿,接着!”
赵驹几人看去,只见一道银亮的枪影朝着他们这边疾射而来,稳稳地扎进赵驹身前地面。
赵驹迅速伸手,一把拔起地上的长枪,入手只觉一沉,手中枪身修长,泛着寒光。
原来,府内门子听闻外头动静,悄悄张望,见赵驹正与人酣战,难解难分,哪敢有丝毫懈怠,急忙跑去请了李猛等人前来。
李猛听门子所言,来人竟能与赵驹打得你来我往,心中顿时明白,赵驹此番遇上劲敌。
念及赵驹那一身本领大多是在战场上磨砺所得,拳脚功夫并非其所长,李猛便赶忙去了趟演武场,取了兵器给他送来。
赵驹长枪在手,底气顿生,见李猛几人欲挺身而出施以援手,当即高声喝止:“都别出来,在里边呆着!”
那僧道二人手段阴诡莫测,且实力强横,以李猛几人的身手,怕不是跑出来送菜。
待李猛几人退回府里,大门紧闭,没了后顾之忧,赵驹长枪一抖,枪尖寒光闪烁,仿若一条灵动的银蛇朝着僧道二人冲去。
僧道二人见赵驹手持长枪气势汹汹而来,哪里还敢与之对战,当下便欲转身逃离。
赵驹哪能让他们如意,赶忙加快脚步向他们冲去,口中怒吼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那僧道二人,也不知施了何种奇术,身形虽稍显狼狈,却仿若脚下生风,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便是消失不见。
赵驹见两人离去,懊恼不已,手中长枪狠狠往地上一戳,而后将倒在一旁的踏云扶起。
恰在此时,赵府朱门轰然再启,李猛等人手持利刃,裹挟着凛冽寒意疾冲而出,身后一众亲兵亦步亦趋。
李猛心急如焚,脚下步伐如飞,瞬息间便奔至赵驹身旁,神色关切,言辞急切:“驹哥儿,那两个贼子呢?你咋样,没受伤吧?”
赵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让他们跑了,我没事。”
闻穗闻言,诧异出声道:”那两个贼子究竟是何来历,竟能与驹哥儿战得难解难分?”
赵驹摇首道:“不知,咱们先回去,踏云怕是受了些伤。”
几人方欲踏入府中,赵驹便察觉到地上静静躺着一面铜镜,想来应是那跛脚道士仓皇逃离时遗落在此。
赵驹俯身将其拾起,反复端详,却未发现丝毫异样。
想着自己险些中了那僧道二人借这铜镜施展的幻术,心中怒火顿生,当下便攥紧铜镜,正要狠狠砸向地面,以泄心头之恨。
恰在此时,那铜镜忽地发出一阵声响,似呜似咽,带着几分哭腔:“你于那二人处吃了亏,自当去找他们讨个说法,何苦要拿我这无辜器物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