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束灯光毫无预兆的从路对面照射过来，方子博下意识眯起眼睛，抬手挡住了光源。
很快，两道身影便从光源里走了出来。
被横抱在怀里的人正是顾人语，看样子确实是喝醉了，已经睡着了。
至于抱着她的人……方子博总觉得有点眼熟。
打开手机拍了两张照片的功夫，男人已经抱着顾人语进了楼洞。
很快，一楼的灯便亮了。
两分钟后，男人的身影再度出现在视野内。
方子博看着他上了那辆白色吉普车扬长而去，目光不由得又落在了手机照片上。
沉思了片刻，才打开微信编辑了条信息发了过去。
‘有新发现，明早八点局里见。’
随即调转车头，很快也消失在夜幕中。
渴！好渴！
顾人语感觉自己就像是沙漠中即将溺死的鱼，一只手不断朝周围摸索着。
指尖突然触碰到了什么，随即一声闷响，顾人语猛然睁开双眼坐了起来。
翻开的相册正静静的躺在茶几腿旁。
顾人语伸手去捡，目光却在触及照片中父亲的笑脸时猛然顿住。
‘芽芽，爸爸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再跟你玩一次拼图游戏。’
如一道惊雷在顾人语脑子里炸响，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动作有些急促的开始翻看相册。
这本相册是她刚出生的时候爸爸买回来的，记录着她每年的成长以及他们全家出去玩儿时的幸福与快乐。
今年三月份，她获得省级舞蹈比赛冠军的领奖照片。
去年十二月份，他们全家在冰雪大世界看冰灯的照片。
往前，去年十月一全家上香山看红叶的照片。
再往前……
顾人语翻动的动作猛然顿住，呼吸微窒。
少了一张照片！
顾人语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划过那片空缺，目光逐渐变得凝重。
拼图游戏的开端……
她必须找到那张缺失的照片！
‘嗡嗡……’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随着震动亮起，弹出了两条未读信息通知。
顾人语放下相册转而拿起手机。
一条微信是方子博昨晚发来的，一条是班导群发的通知。
‘军训六点开始，所有参赛学生不可迟到，否则按旷课处理。’
顾人语抿了抿嘴角，索性按下了删除键。
她已经被取消了参赛资格，这军训自然也没必要参加了。
手指下移又点开了方子博的对话框，脸色顿时凝重了几分。
来不及吃早饭，只简单的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匆匆出了门。
清晨五点半的公交车上没有几个乘客，顾人语独自走到最后排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顾人语将车窗拉开了个缝隙，感受着清风吹起额前的碎发。
她喜欢吹风，因为她总觉得风可以带走她身上的不幸，哪怕只带走一点点。
可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便伸了过来，毫不犹豫的将车窗关上。
“你……”
“司机师傅开着空调呢，你这样是浪费。”
淡漠的嗓音轻飘飘的打断了顾人语的抗议。
扭头看向坐在身旁的人，顾人语微微一愣：“又是你？”
陈北质闻言也扭头垂眸看向她。
阳光自窗外洒进来，男人好看的眉眼仿佛都在闪闪发光，嘴角微扬，透着一抹邪肆。
“看来你还记得昨晚的事。”陈北质浅笑道：“看在你这么早就去学校军训的份儿上，不必道谢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在笑，可顾人语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却只觉得森冷。
“陈教官可能是误会了，我不去学校。”
陈北质嘴角的笑容明显一僵：“什么意思？你不参加军训了？”
“我被取消参赛资格了。”顾人语再次扭头看向窗外，没有风，好像连阳光都变得刺眼了。
‘前方到站致和路，有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话音刚落，车厢内便响起播报声。
顾人语起身越过陈北质，往前走了两步，还是停下来回头微笑道：“昨晚谢谢你送我回家，陈教官。”
公交再次开动，顾人语的身影逐渐在视线中变小，最后彻底消失。
她的笑容却一直回荡在陈北质的脑海里。
有苦涩，有倔强还有强烈的不甘。
意外的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这样也好！
玩家太早认输，游戏就没意思了。
凉薄的嘴角再次扬起，含着一丝算计。
将手伸进口袋，指腹摩擦着精致小巧的按钮，然后毫不犹豫的按下……
顾人语原本是打算在刑侦局等到八点的，却没想到刚到大门口就迎面碰上了方子博。
“来这么早？”
顾人语无奈浅笑：“醒了就睡不着了，干脆就提前过来了。”
“行吧。”方子博一边招呼她一边朝大门外路边的煎饼摊走去：“还没吃早饭吧？一起吃点？”
“不了。”顾人语摇头拒绝：“我不饿。”
方子博还是帮她要了套煎饼，趁着大姨摊煎饼的功夫，又拿了杯热豆浆塞进了顾人语手里，随口问道：“昨天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喝那么多酒？”
顾人语握着豆浆的手一僵，没去深究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喝酒的。
抿了抿嘴角，默了两秒才开口道：“你信息里说有新发现？是什么？”
见她不想提，方子博也没有再问。
刚好大姨把摊好的两套煎饼递了过来，方子博付了钱，指了指院内的办公楼：“咱们还是进去说吧。”
监控画面里，戴着鸭舌帽黑口罩的男人正在翻看纸箱里的东西。
方子博咬了口煎饼，一边嚼一边说道：“他是奔你父亲的遗物来的，只可惜他有意背着监控，看不清他到底找到了什么。”
顾人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显示屏里的男人，看着他将纸箱放回原位，然后走到窗边一跃而下……
“他就是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吗？”
“不确定。”方子博说：“不过他的嫌疑最大。”
方子博不动声色的注意着顾人语的表情，突然沉声问道：“这人你以前见过吗？”
“没有。”
方子博微点了点头，眼珠却在快速转动。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
顾人语瞬间将目光投向了方子博。
“事发当晚我们之所以能找到顾清峰，是因为局里也接到了匿名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