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瞧着于锋想了想后,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微笑,道:“如果于兄非要我说实话的话,我只能说,这般美人,谁不动心?”
于锋立即哈哈大笑地举起手中折扇指着江河道:“我就知道!”随后又抬手拍了拍他肩头,道:“你小子可以啊,汪家看上的女人,你也敢惦记。”
江河闻言一笑,没作回答,也没解释王微与汪汝谦的关系,而是反问道:“我记得于兄一向跟汪守信的关系不错啊,不知今日怎么会来捧小弟的场,总不成就是专门为了来问我这句话吧?”
于锋笑道:“不错是不错,但也不过就是酒肉朋友而已,当不得真。我老爹一直跟我说,只有过过命的交情,那才是真朋友,其他的都不可太深交,一起吃吃喝喝互相捧场还行。”
江河无奈一笑,这家伙还真够直接的,“看来小弟在于兄这里,也是酒肉朋友了?”
于锋笑道:“酒肉朋友也有不一样的,你比汪守信强。我今日过来,还真就是好奇你跟那王微的关系,特意来问的,另外也是凑凑热闹,沾沾你们汪园诗会头三名的才气,本是不打算多留。没想到今日这聚会,还真挺有趣的,如今我于二也是有诗社的人了。”
江河拱手道:“多谢于兄抬举,小弟改日再单独拜访于兄。”
“成,那我们改日再聚,告辞!”于锋闻言,也不再多留,跟着拱手告辞。
目送于锋远去后,江河转过身向旁边的江天一道:“文石兄,我看天色还早,不如我让人给你备匹马,你这便赶回江村去吧,天黑前应该便能到。”
顿了下,又看向旁边书砚道:“嗯,书砚你也离家好几日了,不如也跟着一起回去看看。明后两日要把你们母亲接到西甲庄去,你也能帮帮忙。”
江村位于徽州城东十五里左右,确实距离极近,骑马估计半小时左右便能到。
“多谢公子!”书砚闻言后,不禁颇为意动,立即谢了一句,但随后又道:“不过我走了,公子你怎么办?”
江河无奈笑道:“我有手有脚的,没了你难道还活不了了?再说我院子里也有的是人,不会缺人服侍,去吧!”
书砚想了想,又转头看向江天一,见大哥点头,这才连忙开心地答应,又谢过了江河,江天一也跟着行礼谢过。
江河接着转头向也陪着他们一起出来送客,站在门口不远的福伯招呼一声,让福伯去给江天一、书砚两兄弟备马,然后向书砚道:“你看回家可还要带什么东西,快回去收拾收拾。”
“啊,是!”书砚答应一声,立即笑着告辞。
江天一也跟着告辞,说要把身上江河送的这身衣服换下来。江河却说,他换下来的旧衣服已经命人洗了,且让他穿着就是。
江天一对此也不由无奈,而且他也看得出来,江河是有意直接送他的,当下便又执礼谢过,不再多提此事。
江河接着先打发了书砚离去,然后解下腰间钱袋,从里面取了一块五两的银锭,向江天一递过去道:“这两日搬家,车马劳顿,免不得有些花费。这五两银子文石兄先拿着,算是安家费。”
江天一见状,连忙推拒道:“这可使不得,汉生你已赠屋舍,解决了最大问题,剩下的也无甚花费,而且某亦有些积蓄,足以安家。”
江河随后想了想,道:“这样罢,这五两银子我便算作是你预支的月钱,下个月你暂不领月钱就是。”
这正是他们昨日商量开设镖局时,江河为江天一所定下的月钱数目。每月五两,这比一县知县明面上的官俸都高。
江天一开始本还推辞,但江河坚持,他也就半推半就答应了。除此外,开始练兵后,每名普通士兵的月钱是定为一两银子。什长一两半,伙长二两,做为队正的江大中,则是定为三两。
这般算下来,单是练兵的饷银,每月就是固定一百多两。再算上吃喝训练的花费,还有兵刃、弓箭等的制作与损耗。先期不准备好二、三百两银子,这兵根本就练不起来。
好在江河手头现在真有这么多现银,并且每月还有至少三百两银子的固定进项,所以才敢现在就召集人手练兵。
“也罢,那天一就生受了,多谢汉生好意!”江天下这回听罢后,便没再推辞。
他既已答应江河,做了长风镖局掌柜,参与江河的练兵计划,并且现在还是负责人,也就等于已经是江河的下属,所以有些事也就不必太过客气了。
比如之后家中下人备好了马,江河送他们离去时,还直言便把马赠予江天一了。江天一对此也没再推辞,只是又再谢过。
江河接着回到自己的书香园后,先取了五十两银子,然后便去沁园寻姐姐江沁。
他知道江沁今日一早也有出门,去看肥皂店铺的选址,而且也有注意到她午后便已回来。不过他当时尚在花厅里待客,却也是抽不出空儿去见江沁,甚至当时两人连招呼都没打。
此时送走了方以智、江天一等人后,他便第一时间想起找江沁。两人合资入股的钱,他还差了五十两银子没给呢,而且肥皂店铺的选址,今日也该定下了。
熟门熟路地到了沁园后,江沁直接把江河让进书房待客。
进了书房,不及落座,江河便先取了怀里揣着的一整锭五十两银子,递给江沁道:“这是五十两银子,姐姐收好。”
“嗯!”江沁接过后,坐到桌前,取了账本与一支笔记账。
不过江河注意到她手中的笔后,立即不禁“咦”了一声,原来江沁手中,此时竟是也拿着支金笔。
“眼熟是吧?”江沁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江河略有尴尬地一笑,道:“姐姐今日也见过表姐了?”
说来他早上去鲍记珠宝店取笔时,只记着要给方以智等人送礼,还真忘了要给江沁捎一支。
“是啊!”江沁把玩着手中的金笔,笑吟吟道:“我也不知道谁是你亲姐姐,你有新生意不来找姐姐,却去找表姐?事后还提都不跟我提,江二公子得了汪园诗会头名,眼里是越发没我这个姐姐了。”
“姐,我错了。”江河连忙道歉,“我昨日是去鲍家店里请人打造金笔时,刚好碰到了表姐,她非看中了要抢,我也没办法。我请她店里的师傅打造,她自己也就知道如何造了。就算不跟我商量,也能自造自卖。人家有手艺有原料,咱家这边没这门生意,也抢不过啊!”
“好在表姐还念着亲戚关系,没有不告而取地硬抢,我也只能答应跟她合作。昨日没告诉你,确实是一时事多给忘了,真不是要故意瞒你。”
江沁听罢,叹了一声,道:“行了,我也没真生气。昨日的事,表姐也跟我详细说了。我回头仔细想来,咱们家没金银玉器这方面的生意,要争也确实争不过鲍家。不过你以后须记着,有什么事都得跟我说,我才是你亲姐姐。”
“是,是,小弟一定谨记在心,姐姐才是亲姐姐。一表三千里,咱家跟鲍家的关系也没那么近。何况到咱们这辈,也都表的差了辈儿了。”江河口上自是连忙答应,但有些秘密,该瞒自然还是得瞒着。
他们姐弟俩跟鲍月娇的关系,确实没那么近。按照他前世常用的说法论,这已经不属于旁系三代血亲之内了。也就按时下的九族算,很可能还算在里面。
而且古代作为长时间的父系社会,表亲之间的关系也确实算是远亲,所以古代亲表兄妹、亲表姐弟之间,论婚嫁娶的便大有其在。在前世,这还算在旁系三代血亲之内,但古代则只当寻常。
反而是同姓之间,严格讲求“同姓不婚。”
就算不是出自同宗同族的后代子弟,只要是同一姓氏,哪怕双方来自天南海北,间隔极远,不可能有任何亲属关系,可只要是同姓,一般也坚决不论婚。
“一表三千里”的后一句,是“一堂五百年”。同姓父系这边的关系,便非常亲厚。哪怕是已经出了五服之外,但只要是同族,也有先天的亲近感,能够更得信任。
就像江河与江天一之间,哪怕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已经非常远,早已不算亲戚。但他今日在方以智等人面前认下了这个族兄,两家的关系就能立即亲近起来,外人也认,会把他们同当作同宗同族来看。
江沁闻言后不禁一笑,道:“也没你说的那么远,还一表三千里。我们两家就算不是亲戚,也是乡里。咱们徽人自古行商,便很重视乡邻关系,经常守望相助。就算没有表亲这层关系,你跟表姐合作这门生意,原也算寻常。”
“姐姐说的是。”江河又立即跟着赞同,稍顿又道:“其实我对这门生意的前景也不太看好,毕竟时下毛笔是主流,金笔这东西,未必就能取而代之,也就是读书人们买个新鲜。不像咱们的肥皂,上至天子,下至百姓,千家百户都需用到。”
江沁点头道:“按需求来论,确是如此。就是不知道,咱们是否真能把生意做这么大。”
“定然没问题,我对姐姐你有信心。”江河立即给予她坚定支持。
江沁看着他全然信任的模样,又不禁心下有些感动,也对自己更多了几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