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瓶颈

天云山脉。

远方的天际翻起鱼肚白,朝阳的光辉撕破又一个黑夜。

黎明已至。

某座矮山之上,山坪处。

陈峰盘坐于平坦的山岩上。

双眸霍然睁开,神光乍现,显露出眸间一丝浅淡喜色。

“如此,可称呼为——‘元血’。”

气血丝线随着他的话语,飘荡在其眼前。

但与以往不同,此时的气血丝线,宛若水晶成丝,晶莹剔透,充满了别样的质感。

——其正是以“元血”所化。

适才,便是陈峰,借鉴能提炼元气,模拟诸般内气的《无常法》。

在推演创造,属于气血版本的类似秘法。

而耗费两缕能量后。

结果显而易见。

“既为‘元血’,那此法,便唤作《命元法》。”

仔细观察着眼前元血丝线。

陈峰顿时感觉,比之若水般,毫无特质的元气。

元血似乎更加与众不同。

——在剥离了诸般特效后,它却反而,显得更为纯净,且强韧。

隐隐有种“本质强大”的美感。

“又或是说,这便是它的特效?”

“那为何没有人以元血为本质,创造功法?”

但陈峰又转念一想。

“他人所用气血,多为辅助,好比《龟缩功》提炼的气血,有疗愈之效。”

“《血虎功》之气血,更有重伤不死之能。”

“元血只是单纯本质强大,论功能性,确实不如。”

陈峰摇了摇头。

“可惜,模拟其他功能性气血后,反而会降低质感。”

“或者说,这并非模拟,而是转化——是特效的转换。”

至于为何借鉴元气推演思路。

却导致元血如此与众不同。

陈峰猜想。

——这或许是推演时,思路出了偏差所致,也或许是元气与元血,二者本质差异所致。

——就比如,元血偏向于“实”,根植于肉身,乃人体本质之强大象征;

元气则更倾向于“虚”,存于虚丹,似天地所赐,或源于天地之意。

不过。

“不管如何,至少结果是好的。”

他看着更为坚韧的气血丝线,心下满意。

本质强大,或许对于他人无益。

但用于气血丝线,却是相得益彰。

思索间。

红日已然探出地平线,将他的影子扯向后方林间。

“明日便是腊月,也是时候该回去了,顺便将修为进度上传才是。”

陈峰站起身,望着红日,自语着。

——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游荡于山脉四处。

不断抓捕莽兽,研究它们的身体构造。

再结合推演。

也是逐步形成了一套。

集合对气血能量进行“提炼——凝缩——储存——转化——循环”,统合一体的身体系统。

陈峰直接将之命名为“气血系统”。

这套系统,也算是勉强满足了他的需求。

其中不足之处。

在于“转化”阶段。

——气血能量,储存后转化应用,却依旧是三血层次的气血,远未能达到质变。

就好似将冰,化作水一般。

而“凝缩”阶段。

也只是单纯压缩其密度,以方便储存罢了。

相较于内气——罡气之间的转化,远远不如。

“……莽兽便是如此,其强大气血,只是其身体强壮的衍生物。”

“又或者说,莽兽也并没有达到质变的程度,借鉴它们,自然也会继承这种不足。”

他踱步至山坪边缘,望着下方高大密林,沉吟着。

不过他的辛苦,却也没白费。

在经过气血存量的突破后。

也不知是限制被打破,还是持续搬运庞大气血,有助于磨练肉身的原因。

陈峰许久未曾变化的肉体强度,也重新开始增长。

就是缓慢了些,且依旧只是量的增加,而非质的变化。

或许最终结果,也只是能与莽兽媲美。

“倒也不差,莽兽空有蛮力而无用,而我的《神灭无限道》,基础增加一分,威力便是数倍增长。”

“只是……”

“距离我的最终目标,还是差些。”

“可莽兽不行,难不成……”

陈峰蹙眉。

“……要寻那诡异莫测的妖魔?”

念头一变,浮想联翩。

他又想起了旭阳城之事。

“若是当日那青狼妖兽,又当如何?”

“可惜,当初我伤势未愈,且尚未想到这一层……”

他摇头,继而又目光坚定。

“实在不行,便强行推演!。”

“况且,如今一切前期工作,已然完成大半,难道我还能被剩余小半路障所拦,止步不前?”

“世间之路皆在脚下,前行即可。”

陈峰洒脱一笑。

此时耀眼日光照射而来。

他心中黑夜,也好似迎来破晓。

……

千金宗。

往生堂静室。

陈峰返回后,先至青园与陈芸等人报平安。

随后才来到此处。

顺手按计划,将一部分修炼进度上传。

旋即又进入令牌空间,查找借阅了一些秘籍杂论,作为推演资料参考。

静室内,熏香袅袅,陈峰思索着书中内容,梳理着推演方向,心绪平和。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

他查看了一下脑中能量剩余。

“二十二缕,应该够了吧?”

这二十二缕,除了上月结余,与这月积蓄,剩下部分,都是击杀莽兽所得。

那些气血强大的莽兽,所贡献的能量,倒是比一般武者多。

但是能媲美通脉实力的莽兽,却远不如通脉武者贡献高。

或许这也是——量大而未质变的原因。

“不够再说。”

陈峰想起那天云山脉内,数量繁多的莽兽。

那对于他而言,也确实是块宝地。

也就是分布广而散乱,找起来耗时了些……

不再多想,他将心神沉浸入推演空间。

按照自己的思路,不断推演拓展。

但很快他便回神。

“此路不通……再试试另一种。”

成功只是偶然,失败才是常态。

陈峰便如此,一点点转变思路,又一次次经历失败。

直至整条思路废弃。

方停下,缓了片刻。

继而再翻阅资料,寻找另一条道路。

“要想达到质变,突破大境界,也确实比一般自创秘法艰难。”

“无怪乎几百年过去了,气血武道依旧停滞不前。”

“这是需要大量时间,聚合无数天才心血,或再加上一些运气,方能凿破坚壁,得到一点照见前路的微光。”

“古往今来,这世间诸般发展变化,又何尝不是如此……”

偶尔,经历过太多失败后,陈峰也会有如此感慨。

这时他便会停下放松一下。

比如修炼《千金秘典》,以枯燥平和的静功,抱元守一。

不得不说。

单纯从功法本身看。

《千金秘典》中正平和,也是一门再正常不过的武学。

如此,时间不觉流逝。

翌日。

腊月降临。

各堂口趋势数据公布。

往生堂虽然依旧最差,但好歹止住了颓势。

刘堂主心中忧虑稍减。

喊来众人开会。

在勉励一番,散会后。

又单独留下了陈峰。

“多亏了你,这次数据公布后,想来也会有越来越多人关注,咱们堂口也是要好起来了。”

刘堂主笑道。

陈峰闻言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对比他如今正思索的,武道前路而言,此事与游戏无异。

而他也有信心与底气,能扭转往生堂局势。

“说起来,你上月是在以灵机修炼?”

刘堂主又问。

见陈峰摇头,刘堂主似乎底气更足。

“那也不错,等积累多了,以你的基础,定能再往上拉一把。”

说着,她拿出令牌,又转了陈峰850灵机。

见陈峰不解,她笑道:“三百五十是上月红利,你权重大,收益自然多些。”

“至于五百……”她冲陈峰眨了眨眼,“则是你这月预支的月俸。”

“……”

陈峰其实想告诉她,灵机修炼对他来说太慢了——或许也可能是,灵机针对的是他本身资质反馈,而他这方面不太高的原因。

不过……

算了,他也不想解释太多。

就当作是提前发奖金吧。

谈话结束后,刘堂主还想邀请陈峰,去她府上吃一顿。

但陈峰如今满脑子都是“思路”,于是直接拒绝了。

……

时间如流水,又半月后。

往生堂一名潘姓护法,突破通脉。

顿时满堂庆贺,堂内一派蒸蒸日上之象。

而潘护法资历足够,又经周行推举,直接升任副堂主。

刘堂主对此大喜。

竟出资宴请堂内众人——堂主护法弟子一应俱全。

这一次,陈峰也不好拒绝。

但也只是匆匆吃了几口,便告辞离去。

他离席早,未曾察觉刘堂主神色中交织的欣喜与失落。

更不知晓。

堂内剩余三名护法,围着那潘副堂主,低声笑说着贬低陈峰,抬高姓潘的话。

而那潘副堂主,则是笑着喝酒,摆手。

看似面对众人恭维,却用余光扫过陈峰离去的背影。

眼珠转动,似有所思。

……

又是半月,春季来临。

往生堂数据大涨!

其趋势由降变升,令得许多上月,一开始便有留意,且投资的门人弟子小赚一笔。

同时纷纷宣传自己眼光独到。

自然而然。

此事也在宗内引发了一场小震动。

但热度也仅此而已。

往生堂如今终究体量小了些,吃不下太多投资。

可这番震动,却也引起了某些人的关注。

……

法显堂。

“怎会突然有所增幅?三个月,凝聚一滴青罡真液,怎么可能?

莫非他用灵机增幅了?可这么短时间,他哪寻得这么多灵机?”

法显堂副堂主,方脸中年于亭内踱步,喃喃自语。

“有何不可能?此子有所隐瞒罢了。”

另一名副堂主淡淡道。

“这……你是说,青二,并非此子全部实力?”

方脸中年品出含义,皱眉问道。

“不然呢?还不明显?”

“愚蠢!如此骗局,固然可以短期拉高趋势,可若无后续支持,一旦保留实力全部展现,那势必一落千丈,再起不能!”

方脸中年大骂,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前期取得关注的好办法。

“他敢如此做?难道说,他已然迈入通脉中期?”又有副堂主不解。

“并无,当日我亲眼所见,是青罡无疑。”

方脸中年肯定道。

“再说,通脉中期需要时间积累,他一个小辈,此前更是不曾接触过灵机,

哪怕天赋再高,也断然不可能这么快突破紫罡!”

方脸中年接着摇头,以一种过来人的经验口吻道。

“难道说……他是借的?不应该啊,如此股本,一旦超过他自身内气的一半,那他岂不是得受人摆布,任人宰割?”

“又或者说,他真正的目标,其实是撑到明年的金秋之日?欲借‘镜池’之力,一举破入紫罡境界?”

余下一群人,开始奋力解读着陈峰的用意。

可他们哪知,陈峰压根就没将心思放在这上面。

或许是在千金宗这种,古怪而安逸的氛围里呆久了。

他们与陈峰,就似两个世界的人,格格不入。

“聂安,再去招揽他,这次,可许副堂主待遇。”

最终,为了不横生波折,法显堂白堂主还是下令道。

“……是。”

被唤作“聂安”的方脸中年垂首,抱拳应下。

……

哗啦!

茶碗摔碎一地。

“可恨,此子心机深沉,竟真让他成了!连堂主都为其破例!”

“不行,若他真成我同僚,将先前我隐瞒之事一说,我岂不成了个笑话!更会受堂主责罚。”

聂安站在自家堂内,烦躁踱步,自语。

堂中还有一人,却是那潘姓副堂主——潘全。

他正皱眉思索,眼珠急剧转动,忽而眼眸放光,上前几步,道:

“大人,我有一计!”

“说!”聂安眯眼看向他。

“我打听到的消息——陈峰这些时日都不在千金宗,而是去了天云山脉,此不正是大好时机?”

“他如今不过通脉初期。”

“虽然宗门不允许咱们同门相残,但只要大人以绝对实力,制服他!”

“再以金莲种契秘法,令其完全受大人掌控。”

“如此一来,我,周行,再加上他……往生堂,岂非囊中之物?”

“而他,亦不过大人手中玩物尔……”

他越说,聂安眼神越发明亮。

“好!”

聂安烦忧顿扫,大力地拍着潘全肩膀。

“此事若成,记你一大功!”

说着,他神情振奋地握了握拳:

“陈峰小儿,耍奸计,想绕过我,门都没有!”

事未成,他整个人已然意气风发,仿佛胜券在握。

“明日,你带路!”

“是!”

潘全抱拳。

其头颅低垂,嘴角微勾,一副奸计得逞的嘴脸。

‘便让你也尝尝,受制于人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