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一时间静悄悄的,连窗外的风声也听得清清楚楚,薛海拼命回忆,冷汗直冒。在这要紧的关头,薛海清晰地听到了林佳幸灾乐祸的嬉笑声。他的心一松,急中生智,临时想了一个契合的补充台词,结束了精彩的表演。
老师和同学们为他的机智,也为他给大家带来的欢乐不约而同地鼓起了热烈的掌声。薛海走到讲台上说:“谢谢大家!”深鞠一躬便回到自己的位置。
此时,萧立恒和柯灵已经抵达了音乐比赛的现场。放眼望去,比赛的现场人山人海,车多,人更多。柯灵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型的音乐会场,心不由得紧缩起来。萧立恒紧牵柯灵的手,给她力量,他们默契地对望、微笑。柯灵握住萧立恒的手,心情平静了些,他们跟随老师一起缓缓走进由全国高校联合举办的音乐比赛的大堂。
走进大堂,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大,除了大还是大。大堂里面的设计极其考究,灯光璀璨,气派而绚丽夺目。萧立恒和柯灵都被这宏大壮观的建筑震撼到了,定在那里纹丝不动。
“来,我们一起去后台准备。”李璐璐对止步不前的他们说。
“好的,老师。”萧立恒和柯灵回过神来,异口同声回答。
进入后台,那里已经有很多参赛者在做准备了。每个参赛者都安排有位置,李璐璐带着萧立恒和柯灵来到他们参赛的准备位置,对他们说:“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了解一下比赛的程序和你们的演出序号。”
“好的,谢谢老师。”柯灵说。李璐璐对他们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叮咚”,柯灵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响起。柯灵掏出手机一看,有些吃惊,里面有好多条未读短信。
第一条是林佳的。她写道:“柯灵,加油加油哦!我在家里看现场直播,非常期待你的表演,记住,我们都在这里支持你,你是最棒的!”
第二条是向雅的,“加油,等你的好消息。”
第三条是班长的,“柯灵,我代表全班同学为你加油鼓掌,我们会在你的身后支持你,等你的凯旋归来!”
薛海的也有,“祝你取得好成绩。”
还有几位平常比较要好的同学,“为你鼓掌!”“我们是你坚强的后盾。”“别太大压力,尽力而为就行。”……
萧立恒看到柯灵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盯着手机屏幕一直看,关切问道:“怎么了?”
柯灵嫣然一笑,扬扬手机,“没什么,班上的同学在为我加油打气呢,我得好好表现!”
李璐璐匆匆赶来后台,对萧立恒和柯灵着急地说:“快,你们快去化妆更衣,时间不多了!”
“老师,我们的序号是多少?”萧立恒意识到什么,问道。
“二号,快点!”李璐璐催促道。
柯灵还没缓过神来,愣愣的。萧立恒推了一下她,示意她去化妆室。待萧立恒和柯灵化妆更衣完毕,音乐比赛已经正式开幕了。
萧立恒和柯灵在后台清晰地听到了主持人的声音。一个声音浑厚低沉的男主持开始了开场白:“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然后是一个声音甜美的女主持说:“敬爱的老师们,同学们!”
“你们好!”男女主持齐声说道。顿时一阵热烈汹涌的掌声强烈震动耳膜,他们猜测观众的人数一定多得不可想象。柯灵的心不免又紧张起来,她虽化了妆,但脸色还是有点苍白,宽宽的额角沁出了细细的汗珠,手心也潮湿了,连脚也在发软。
萧立恒观察到柯灵的异样,一把搂住她的肩膀,柔声说:“我们过去那边坐一下。”柯灵脚步轻浮地跟着萧立恒走,觉得脚好像不是自己的。
坐下来后,萧立恒掏出纸巾轻轻为柯灵拭去额头和手心的汗水。他有些忧心地看着她,把她的双手放在他的掌心里,她的手很冰很凉。
“灵儿。”他柔声唤她。
“嗯?”
“还记得我说的话吗?”他倒了一杯温热的开水给她,“喝了吧,身子会暖一些。”
“嗯!”她点点头,“我记得,但还是怕。”
萧立恒忽的凑近她的脸,带点挑衅的语气说:“从小到大还没见过你那么怕的样子。那个自信满满、胆大包天的柯灵去哪了?”
“这个时候你还笑我!可恶、讨厌、没良心。”她有些气恼,撇撇嘴。
萧立恒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很明显她上了他的当,他笑着说:“骂得好,继续啊!”
“你……哼,不理你了!”柯灵觉得自己真的有点生气了。她不明白,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安慰她吗,为啥要刺激她呢?她一时有点委屈,难道他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得好吗?她控制不住溢进眼眶的泪水,强忍着不哭。
萧立恒看到柯灵热泪盈眶,猜想可能他的话伤了她的心。他暗自责骂自己的蠢办法,一下子他也乱了。
“对不起,我只想让你不那么紧张,才故意说了那样的话,不要多想,我没那个意思。”萧立恒的语气里充满了抱歉、难过和不安。
“大坏蛋,大笨蛋。”柯灵用很小的力道捶了他一拳,佯装生气地说:“下次不许这样,这次,我饶了你。”
“好。”他应道。说完,柯灵猝不及防地扑进他的怀里,有一点冲击力,他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向后靠了一下。
“疼。”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宠溺。
“哼!”柯灵的脸扬向一边,毫无愧疚之色,嘟起了粉红色的小嘴。萧立恒捏了一下她的脸,没好气地笑了,右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萧立恒抱紧柯灵,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缓缓地说:“灵儿,待会上场的时候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看观众,你把他们都忽略掉。我们上台演奏的时候灯光会很暗,离观众也有一定距离,一般人看不清你脸上的表情。如果实在觉得压力太大,就闭着眼睛弹奏。还有,我已经提前跟老师说不要把你的钢琴正摆在舞台中央,会稍微有些倾斜,这样,你的眼睛只会看到一部分的观众,而我,会站在你的旁边,会直面观众,你也可以看着我演奏。”
萧立恒看到柯灵很认真地听,继续说:“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心无杂念,完全沉醉在音乐里面,用你的心、你的感情、你的感触去弹,那样才会真正打动人心,明白我说的话吗?”
“嗯,明白!”
萧立恒抽出一只手轻柔地抚摸柯灵的头,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灵儿,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你也要相信自己,好吗?”
柯灵此时觉得无比感动与幸福,他的话、他的拥抱都给予了她无穷的温暖和信心,也为她赶走了刚才的紧张与狼狈。她由衷地说:“立恒哥哥,你放心,我会的!”她抱紧他,抓紧时间汲取更多的温暖。
“一号快下台了,你们赶紧准备一下上台。”一位貌似工作人员的人匆匆走过来对他们说道。
“好的,谢谢。”萧立恒礼貌答道。
萧立恒为柯灵整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抚平她裙子的褶皱,对她微微一笑,牵起她的手朝舞台走去,在一旁耐心等待。
一号参赛者表演的是歌唱,此时已经接近了尾声。随着伴奏声的停止,他大声地对观众说:“谢谢!”,便微微鞠躬退下舞台。
舞台灯光慢慢暗了下来,帘布缓缓放下,遮住了舞台下的一切。工作人员示意萧立恒和柯灵上台准备。萧立恒把柯灵先带到钢琴边坐下,深深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再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拿起小提琴做好演奏的准备。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谢谢一号参赛者给我们带来飞扬嘹亮的歌喉,下面有请二号参赛者,萧立恒和柯灵继续为大家带来精彩的表演。他们演奏的曲目是爱德华﹒艾尔加著名的钢琴小提琴协奏版的《爱的礼赞》,掌声欢迎他们!”主持人的声音热情而富有感染力,顿时,舞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爱的礼赞》是艾尔加献给妻子爱丽丝的求婚曲,特点是轻松而典雅。
主持人退下,舞台的帘布迅速向两边退开,悦耳动听的音乐声缓缓从舞台上传来,观众们立即沉醉其中。舞台的灯光浅浅地在萧立恒和柯灵的身上各打下一个光圈,周围的一切都是黑暗的。钢琴声华丽抒情,小提琴声悠然悲戚,旋律优美,时而紧张短促时而和缓悠长,仿佛在向人们低低诉说一个动人浪漫的爱情故事,表达甜蜜又浓郁的爱的气息。小提琴在高音区部分奏出饱含深情的旋律,恰似来自情人的绵绵情话。柔美的曲调中又带有一丝淡淡哀怨的情调,经过带有复杂情绪的尾声,全曲在钢琴小提琴变奏的形式下逐渐减弱而终了,仿佛是情人还在喃喃私语……
美妙的钢琴声与小提琴声和谐地融合在一起,富有强大的气场和张力,带给人震撼,甚至可以穿越灵魂。巨大的音乐会场霎时鸦雀无声,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和悠扬的音乐声。
柯灵的身心完全沉浸在与萧立恒合奏的音乐声中,她忘记了台下所有的人,抛弃了一切的压力和杂念,在饱含深情的旋律中,她回想起了萧立恒为她做的每一件事,和他相处的每一个片段,他说过的话、他的脸、他的笑容、他的拥抱、他的吻……演奏的过程中,脑海里挥之不去都是他的影子,她的心里,满满地都是他;她的世界,也遍布了他的足迹。这使柯灵对《爱的礼赞》更有感触,演奏时深深融入了自己丰富多彩的感情。她也被这音乐感动得热泪盈眶,她要把每一次收获的感动和温暖汇成音乐传达给这个世界,也传达到观众们的心里,这就是她所认为的爱的礼赞。
悠然悲戚的小提琴声勾起了萧立恒心中掩埋的悲伤,那是无人所知,也无人与他分担的悲伤,他也曾因为这些悲伤而有淡淡的哀怨,一如这曲中的情调。但是,一想起她可爱的脸、天真无邪的笑容,就会不由自主地陷进去,无法自拔。没有她的世界,是没有生机的。如果和她在一起注定要承受这些悲伤,他愿意,也无悔。因为他知道,没有她的存在,自己的心只会更痛。他的心也如这带有复杂情绪的尾声一样,经过各种情绪的洗礼,有矛盾、纠结、幸福、快乐、感动、难过、笑容、泪水……纷繁而复杂。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戛然而止,舞台上空缓缓飘下了银白色的雪花,纷纷落落洒在他们的身上,舞台一下子变得唯美而浪漫,原本寂静的会场爆发出了极其热烈的掌声,排山倒海向他们袭来。身着整套黑色西装的萧立恒显得英俊洒脱,他缓缓放下小提琴,移步身着一袭白色拖地长裙的柯灵身旁,优雅地牵起她的手,走到舞台前面一起向观众深深鞠躬,表达他们深切的感谢。
台下的评委纷纷露出满意的表情,他们交头接耳,不但对萧立恒和柯灵合奏的曲子赞赏有加,而且对这一对金童玉女欢喜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