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追迹而来

“呼——啪!”

斧刃落下,木块利落地一分为二,变为柴火。

“呼呼……”周若木扶着斧头,急促地喘气。

头晕目眩,视线发黑。

奇怪,这明明安定着休养了一两天,怎么气反而越来越短了呢?

这两天司徒盈月也挺克制的啊?不至于说真给她吸干了精气吧?

“呕……”

周若木忽泛恶心,干呕了两下,总感觉心跳得特别快。

懵懵地站定了一会儿,他才稍微感觉好些。

也罢。自己反胃两下,总比看到司徒盈月在那干呕要强——那可真就是大事了。

周若木又捡了一块柴火来,放在木桩上,举起斧头劈砍。

“咕咕……!”狼顾提醒周若木,有人来了。

“不错啊,动作还挺标致。”

柴义笑着走到别院里来,

“在我还只有柴力那么大的时候,就经常抢家里下人的活干。不为别的,就看他们劈根木头都磨磨唧唧,不像条好汉。我实在看不下去。”

“柴庄主。”周若木把斧头放下。面对主人家,还是不要拿着利器比较好。

“听说中原那一带的人来山阴,都住不太惯。一是吃不惯,二是闻不惯。”

柴义是个年轻走四方的人。不说方言的时候,口音明显比其他人轻,

“我看你倒是干劲十足,吃得下睡得香。年轻果然是好啊。”

“柴庄主有什么事吩咐么?”

“没有。闲来走走。想着要是那些懒屁股没劈柴,我就把柴劈了。而后工钱就从他们账上扣。”柴义打着趣,两手一抚长裳,坐在了别院的石凳上。

周若木也没怎么拘谨。回头再拿了块木头来,立在木桩上。

“啪嚓!”

这会,他有点力不从心了。

斧刃劈歪,斜着砍入木柴,将一段木头直接劈飞了出去。

“哟!”

柴义劈手抓过飞向他那边的木块,笑着摇摇头,

“就累了?”

周若木还想问呢。自己怎么就累了?

还在血不染门下的时候,他也得劈柴。一天劈个两三百块不成问题;今天这才劈了十来块啊,就恶心得受不了、耳鸣不断。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伤口明明都已经包扎好了啊……

“别逞强了。坐下来歇会吧。”柴义把木块抛回柴堆里,“我也没赶鸭子上架。有伤还是养伤要紧。带着伤在身上,若真有歹人来了,你怎么斗得过。”

“失态了。”周若木把斧头砍在木桩上,一屁股跌坐在一旁的台阶上。

一股黏糊糊的反胃灼烧感从他喉咙里泛起,如果可以,他希望柴义别跟自己搭话——

当然,那基本上不可能。

“别看在外头历险,要给各种人、各种事、各种妖异弄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命悬一线——你以后想回味都来不及了。”

柴义看着周若木,像是想起了他年少轻狂时的样子,

“等你有了家小,你就再也没法去冒险了。最多出一趟远门办事,十天半个月就回家来,太憋屈,不痛快。”

周若木不敢苟同。

他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就是为了逃离一命呜呼的悲惨结局,找到一个安生日子过下去。

不过他也不反驳,只是默默地在听。

“我看你也快到那时候了。你跟你那师妹,总你侬我侬的不是?再过几年只怕要抱小的了。为了筹算一家人的开支,生活就成了桎梏——盖世英雄也得吃饭啊。”

柴义两手撑着膝盖,对比起自己年轻时的处境,不由得叹息起来,

“话又说回来,这乱世敢在外头冒险的,也总是凶多吉少啊。谁又说平庸不是福气呢?”

这话周若木赞同。

他这么久以来,就只给同门当了几次出头鸟;其他时候,能忍则忍。

不因为别的什么,他实在太害怕那种孤苦伶仃在世间飘荡的感觉了。

品尝过一次,就绝对不会想体验第二次。

“柴庄主。”周若木气缓和了些,问道,“我听说以前山阴有户人家万两求玉,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有。那事还弄挺大。”柴庄主来了兴致,“都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吧。如果真要攀个关系,那家人现在跟我还能算个远房呢。”

“竟有这样的巧事?”

“哪里有什么巧,不过是好几代前有通过婚。我氏族这边的姑娘嫁到人家的主家里……至于现在该叫她的孩子什么,我搞不太懂这些。曲曲绕绕的,很费脑筋。但算个远房亲戚还是可以的。”

“现在他们还没找到玉吗?”

“没有。哪里有那么好找。”柴庄主摇了摇头,“要太平日子没找到,就更别想这么个乱世让捡到的千里送回来——除非有缘分。”

周若木的心眼忽然提了起来。

若这个传说是真的,要是给自己拿到白银万两,岂不是可以和师妹过一辈子潇洒日子了?

不,那还有余。多出来的钱可以办置一个宅院,把还没处落脚的师兄师姐都找回来。不敢说大富大贵,安生度日绝对足够。

但周若木也不敢直接和柴义说自己身上有玉这件事。

再好的人——哪怕是相处了十几年的人,也有可能因为突然摆在眼前的利益、没能守住本心而起歹念。

俗话叫做,人心隔肚皮。

周若木好不容易安分下来,可绝对不想因为盲信毁了这一切。

既然这家人还在找玉,那随便去问个路、寻他们也不是难事。

周若木打定了主意,勉强地抚着心口,让阵阵绞痛能稍微舒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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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慢些,别暴露了自己。”

程莲心命令道,

“你确定跟着这个妮子,就能找到周若木?”

“师姐,千真万确。”

她带出来的一名随捕说道,

“我认得这妮子:谢迎夏。在进咱望岳门之前,我给她爹打过杂、跑过腿。只不过那老头实在不把下人当人看,我这才跑出来的。她和周若木是同门,不往南直州逃,却往山阴走,肯定是知道他下落,要去找他!”

“好。”程莲心狞笑着,露出锐齿,“跟紧些!等抓到了周若木,你额外再分一袋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