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安，你来了。”
摩西背对着雅安，身处在巴别塔第三层，他面前是一个看起来朴实的原木桌子，四周没有椅子，空旷到恍如一片旷野的大厅中最多的是一个个虚拟的悬挂在空中的屏幕。
没错，就是屏幕。
每一个屏幕勾结一个第一层的房间，上面显示的内容当然不是什么监控之类的东西。
这太低端了，根本无法匹配建造巴别塔的初心。
“现在或许是时候让我们的同伴清醒过来了。”摩西语气中带着沉闷，甚至没有回头。
看来亲自做出饮下乌拉诺斯的鲜血给黄金人类这个决定的摩西，直到现在都没有为之释怀。
甚至，雅安记得摩西从来没有询问过自己乌拉诺斯的死因。
也对，答案难道不是很明显吗？
虽然不如自己亲眼目睹整个“神王夺位”之战，但是摩西醒来后曾外出寻找祭品。
以现在大地上荒芜的程度来看，单论他走过的路程，恐怕要比雅安自己还要远。
毕竟，雅安深谙“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非必要时候一般不喜欢出门。
尤其是在巴别塔建成后，这座高塔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底牌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它本身的意义——从人间直达神域。
“当然，摩西，我想这是我们都期待的。”雅安面带微笑，走到了摩西身边。
他拍了拍摩西的肩膀，一片的梆硬，顿时感觉到有些对劲，于是强行将他的身子翻了过来。
入目尽是一片的枯瘦，如同飘零的枯叶或者半沙化的草地，连黄金色的铠甲的光芒也在摩西的面容衬托下变得黯淡起来。
他皱了皱眉，“你是怎么了？”
这很不应该，单论“肉身”上的素质，摩西甚至要比他更强，强得多，乃至于是黄金人类中极少数突破自身限制，到达“弱小神力”范畴的人。
摩西没有首先回应，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阿南刻女神，信仰支撑着他想要挪动身子行礼，但是无论是自身的身体素质还是雅安紧扣着的他的双手，都不支撑他做出任何多余的举动了。
但是他依旧坚持行完了一个最简单的礼仪。
“阿南刻女神，还请恕我失礼。”
尽管如此，摩西还是开口说道，
摩西的话语更加让雅安皱眉，他没有想到他自身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遵守着所谓人对神的礼仪。
关键这礼仪还是雅安自己制订的用来讨大地母神盖亚欢心的，实际上他自己都不怎么信。
紧接着他又升起一丝懊悔，他这些天来一直都在关注着阿南刻女神，毕竟和夜之女神刷好感度的机会太难得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女神就走了呢？
因此没有关注摩西，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一边的女神在听了摩西的问候之后，随意挥了挥手，“我不讲究这些礼仪。”
连最后进来，的斯扎拉克都能感受到其中的轻慢，这也是正常的神明在面对人类时候的态度，像他师傅雅安那样的才是一个异类。
雅安也是叹了一口气，如果在摩西面前的是那一位“英雄之母”的智慧女神雅典娜而不是戴着面纱的夜之女神的话，那么他所受到的待遇绝对不同。
雅典娜喜欢英雄的无畏与奋斗，却又更加注重勇气背后的智慧，这些摩西都不缺乏，因此在面对雅典娜这样的女神时，他或许会得到一定的尊重。
而夜之女神是卡俄斯世界命运的最终的掌控者，人世间的英雄祂一眼就能看到其最后的结局，无论是史诗还是神话，留给祂的只有悲惨和欢喜。
这都不是夜之女神愿意为之留念的，卡俄斯世界中最接近“全知”的祂早已经厌倦了这样的“英雄的游戏”。
祂更希望看到的一成不变的未来被打破，必然不变的定数发生改变，以及能够做到这些的人。
比如逆转了“神王诅咒”的宙斯，又比如让祂无法一眼望穿，乃至于屡次看走眼的雅安。
摩西并不在意女神冷淡的态度，对于他来说，信仰并不在于得到回应，也不在于获得收获，而在于雅安忽悠的那些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心诚则已”。
雅安见摩西勉力行完礼之后，就又一次问道：“摩西，你到底怎么了？”
在刚刚接触时，雅安发现摩西体内的鲜血近乎干涸，肌肉甚至有些萎缩。
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黄金人类的身体素质本就是同级别中最为精悍的，哪怕是类似于巨龙，凤凰之类的异类，也只是强行依靠体型勉强压上一筹，在同体型下无法和黄金人类相媲美。
因此才说黄金人类是诸神的长子，万灵之首。
以摩西现在的身体，甚至弱一点的神明都无法和他媲美，按照雅安的估计，完全可以相当于未成神的赫拉克勒斯，竟然能受这样的重伤。
“我去追了那一条巨龙。”摩西回答。
雅安听后，不由微微一阵抽搐，以他目前的实力在面对那条巨龙的时候，在正面相逢的时候，也只能保证活下来，而不敢莽上一波拼个你死我活……
“你竟然活下来了？”他不由不惊疑道。
“我猎杀过几十条巨龙，这条只不过是大了一点。”摩西很不满意雅安的说法。
大了一点……
雅安想起了他平时见到的那大多不过十几米长，极个别或许会有上百米长的巨龙，又想起了那条万米大小的巨龙……
嗯，大一点。
“你应该听到阿南刻殿下的话语了，那不仅仅是巨龙了，而是魔怪。”雅安叹息一声，不再多说什么，他知道为什么摩西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也理解摩西的急迫感。
他看向自己的学生斯扎拉克，“你怎么没有阻止一下。”
斯扎拉克满脸的委屈，他也对此一无所知啊！
毕竟，以摩西的实力，想要隐藏自己离去的事实也是很容易的。
摩西打断了雅安，“不要怪斯扎拉克，这是我自己的决意。”
他指着原木桌子上纯黑色的鳞片，轻声说道：“我并非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