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往事烟云

大竹峰，竹林内。

秦川并未让张小凡急着做今日的功课，反倒是拉着张小凡，在一棵横倒在地的黑节竹上坐下，将背后的伏羲琴取下，放在双膝之上。

双手十指在琴弦上随意轻抚着，秦川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一边盯着琴身，一边轻声对张小凡说道。

（解释一下，古琴演奏的时候，眼睛基本上都要看手和琴面的，大多情况头都是往左边偏的，因为左手不仅要换弦，还要注意徽位，要不然会弹错音）

“小凡，还在想之前的事情吗？”

悠扬的琴音，将张小凡心头的郁闷与失落，悄然抚平，听到师兄关怀后，张小凡轻轻点了点头，神情颇为低落地说道。

“是的，师兄，你说，我是不是又让师父失望了？我和惊羽同时入门，可惊羽已经达到御物境界了，而我……”

“小凡，你可知，我青云门可是道门，太极玄清道亦是道门心法，讲究顺应自然，心平气和，不可急躁。”

秦川抬眼看了一眼张小凡，笑了笑，继续低头抚弄着琴弦，声音伴随着幽幽琴音，一并传入张小凡耳中，让张小凡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经文有言：上善若水。修行便是山间溪水，流水不争先，争得是滔滔不绝，所以，不必在意一时得失。”

“咚！！”

宛若清泉般幽静雅致的琴音突然停了一下，秦川眼睛微微一瞥，嘴角不由得露出几分浅笑，再度轻抚琴弦，温声说道。

“林惊羽天赋固然不错，但小凡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事实上，诸多师兄弟之中，虽然看似师父对你最不上心，可当属你最像师父。”

“嗯？师兄，你说错了吧，师父修为高深，想来当年也是绝世之才，最像师父的，应该是师兄你才是。”

张小凡伸手挠了挠头，憨厚一笑，神情显得有些不自信，动作看起来也有些笨拙，看得躲在暗中的田不易，脸色都带着几分嫌弃。

“哈哈，小凡，这你倒是想错了，我们师兄弟之中，确实你最像师父，看似不起眼，实则都是内秀于心。”

秦川轻笑了一声，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张小凡，见张小凡一脸不解，当即便解释道。

“我曾遍览门中藏书，对于门中一些旧故还是颇为了解的，据我所知，师父年轻时，在师祖一众弟子之中，也是毫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平庸。”

田不易听着秦川的话，脸色也有些不自然，这混小子，竟然敢在背地里编排自己，看来是自己平日里太过纵容这混小子了。

“与同门诸多惊才绝艳的天才不同，师父是内慧之人，修行不如他人进境神速，但却根基扎实，后来……”

脑海中回想着那只留下只言片语的记载，秦川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世间之事，并非是非黑即白，有些事情，终究是难有两全之法。

“后来，师父得一人指点，方才逐渐展露头角，最终从师祖手中接过了首座之位。”

“师兄，那指点师父的那位师祖，也应该是一位绝世天才吧，要不然，怎么能够一眼看出师父的天资呢？”

单纯的张小凡，压根没有注意到秦川那讳莫如深的态度，只是颇为惊叹地说道，秦川不由得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

“你说得对，那位确实是一位惊世之才，今日，林惊羽所使的斩龙剑，便是那位所炼制的法宝，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他不是你我师祖，而是你我师伯。”

“我青云门有四大真诀，大多数都只修炼了神剑御雷真诀，而那位师伯，却是让斩鬼神真诀之名，威震天下！”

林惊羽虽然天赋不错，可跟万剑一比起来，就是萤火与皓月争辉。

两个人都有着一身傲骨，可林惊羽的傲，却是目空一切，自恃天资惊人，恃才傲物的狂傲自负。

而万剑一不同，他的傲，是一种绝对的自信，以及一种无惧生死的大无畏的孤傲。

百年前，即便是背负骂名，他依旧可以坦然赴死，而不会为自己辩驳半分。

对林惊羽，秦川确实有些瞧不上，即便是没有天书，没有佛门心法，在秦川看来，以后的张小凡，成就也会超过林惊羽。

“天地正气，浩然长存，不求诛仙，但斩鬼神！”

躲在竹林中的田不易，不由得仰头望天，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此时也已经是一片迷蒙，口中低声呢喃着一句口诀，最终，化作一道无声的叹息。

再度看着坐在竹林之中的两道身影，田不易只感觉一阵恍惚，这一幕，彷佛与记忆中的某处，开始重叠了起来。

“好厉害啊，不过，我相信师兄，以后肯定会更加厉害！”

张小凡看向秦川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敬仰与崇拜，从上山开始，他就是师兄一手教导的，在他眼中，自己师兄就是全天下，最优秀，最出色的人。

只是，一想到自己心中的秘密，张小凡的目光又是不由得低了下去。

“所以，你也不用多想，要相信自己，你的根基远胜林惊羽，虽然不知道为何你修行进境不快，但此事也不必急于一时，一切自会水到渠成。”

张小凡的秘密，他自己不说，秦川自然也不会现在揭穿这些，要不然，指不定张小凡会怎么想呢。

所以，对于张小凡的修行，秦川很多时候，都不会去追问，只要他自己刻苦修行，不要怠惰就行。

“等下，我将太极玄清道后续功法，一并传授给你，你自己好生修行。”

“师兄，要是师父师娘知道了，你岂不是要因此受罚？”

在青云门，私传功法可是大忌，但现在，田不易就在一旁看着，这可算不得秦川私传功法。

当然，秦川自然不可能这么说的，只是笑着跟张小凡解释道。

“师父那边，我晚些时候会去说的，但你切记，绝不可将太极玄清道外传，知道吗？”

“知道了，我死也不说！”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师兄，张小凡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那一夜，那个面容慈祥的老和尚的面容，一时间，竟是神情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