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白日里被一堆女人围着，对他上下其手的情形……狸奴褐黄的脸似乎黑了几分，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乔衍穿着一件素白纱裙，此时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微阖着眼睛，抿了一口茶。
她晃了晃茶杯，漫不经心地说道:“很明显，林宏涛没有说实话。”
“我们要找到源头以及……源头背后的东西。”
陆景澜回忆了一下说道:“她们说，府里确实偶尔会传来女人的哀嚎声。并且，声音是从林宏涛的书房周围传出来的。”
书房？
乔衍锁紧眉头，似乎从她记事起，林宏涛就很喜欢往书房里钻。有时在里面一天一夜，甚至晚间都宿在里面。
但那时并没有传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她还以为，他是单纯喜欢看书。
记忆深处的碎片，仿佛慢慢拼凑起来，一点一点，拼凑出一幅可怕图画的一角。
“今日那车夫所说，林宏涛在许多年前，发了笔横财。”
乔衍摸着下巴，沉吟道:“但在我的记忆里，从我能记事开始，林家便已经很富贵。”
乔衍缓缓抬头，视线与沧山对上，“这说明，至少从我记事前几年起，林宏涛就已经发迹，并且一路顺风顺水。”
她黑色的瞳孔里有火苗跳动，如同升腾起金色焰火。
“在此之前，他只是个普通村民。不过读了两年书，依旧是个白身，连秀才都不是。”
乔衍敲击扶手，瞳孔闪过一丝冷意，“他去哪里，发了一笔横财呢？”
“她们还说，在大小姐出生前后，林家陡然暴富。”陆景澜挠挠头，有些不解:“这样说来的话，这林家大小姐该是福星才是，怎么会是这种凄惨待遇呢？真是太奇怪了。”
“可这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几个小丫鬟怎么会知道？”乔衍觉得，邢管事应当不是会说这些事的人。
陆景澜摇头，这他就不知道了。
乔衍摸着下巴，沉吟道:“为什么，他那么痴迷于书房呢？他真就那么爱读书？”想起林宏涛看她的眼神，乔衍有点作呕。
无论在哪个世道，想发财，最快的方法就是谋财害命，杀人越货。
案上的烛火跳动，火苗的影子映照在窗户上，随着房间光线的明灭，时隐时现。
乔衍伸出手，腕间玉镯幽光闪烁，一条小蛇渐渐出现。它吐着信子，绿瞳竖起，鳞片散发出冰冷的光芒。
“去吧小绿，记得千万不要吓到他们哦。”乔衍朝它眨眨眼，微笑着说道。
小蛇弓起身点了点头。从她手腕间跃下，蠕动着身躯，缓缓消失在门缝中。
“怨气、哀嚎、人的惨叫……”她自言自语，困扰她整日的疑惑终于说了出来:“还有为何，我一靠近那黑气，就心痛无比？”
仿佛……仿佛血脉相连。
凭她的耳力都能听见，那些风吹草动在他面前，更是无处可藏。
乔衍垂下眼，想到那声声哀鸣，心口莫名堵得慌，“那是人的声音，是一个女人，一个活生生的女人。”
外面狂风大作，窗户被吹得噼啪作响，门框也剧烈抖动起来。
狸奴眼睛骤然睁开，耳朵警觉地竖起，金光闪烁。
乔衍眼神一凛。
有东西在外面。
心中像有某种预感，总觉得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我出去看看，你们呆在这。”她安抚地看了沧山一眼，起身打开门。
乔衍走到小院中央，树木在风中飒飒作响，屋顶瓦片都被吹得晃动起来。整座院子被寒风充斥，弥漫在四周的黑气逐渐聚拢，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小小的，瘦瘦的，孤零零地站在寒风中，空洞的眼呆呆地望着她。
乔衍蹲下身，伸出手，轻轻说道:“你好呀，林禾。”
面前的人影似乎怔了一下，一团黑雾似的手慢慢放在她掌心，模糊的画面在她眼前展开。
眼前的画面旧旧的，带着一层虚影，微微晃动。
这是林禾的回忆，一段她从未见过的回忆。眼前人正是当日见到的林府管事，这时他看起来要年轻许多。
“大小姐，老爷让你去趟书房。”他板着脸说道。
林禾有些犹豫，她在林家向来不受待见，这位爹爹也时常对她冷眼相待，怎么会突然让她去书房？蕊儿妹妹都没有进去过。
邢管事有些不耐烦了，“愣着干什么？老爷让你去你就去！”
林禾不敢反抗，跟着邢管事往林宏涛的书房而去。
一踏进书房，酒气便扑面而来，林禾本能地感到不对劲，转身想往外跑，房门已被“砰”的一声关上。
林宏涛坐在书案前，见林禾进来，醉醺醺地去抓她。
彼时林禾的个头很小，比她死时还要瘦小，应当在十岁左右，但美貌已初见端倪。
林宏涛捂着她的嘴，把她抱到书案上，那双平日里总是冷漠盯着她的眼睛，此刻装满了她看不懂的东西。
他靠近林禾，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色眯眯地盯着她:“你这丫头，跟你娘越来越像了……”
“可惜……她很不听话……”
酒气喷洒在耳边，林禾浑身僵硬，身体被他钳制住。她使劲扑腾着，但她的力量太小了，在这样强大的压力面前，小到撼动不了分毫。
“那就你来吧，你来代替那个贱女人……”
林宏涛笑了起来，那双肮脏的手在她身上游移，恐惧充斥在林禾心头。她的嘴被死死捂住，呼喊被堵住，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双眼乞求地看着他。
这眼神似乎反而刺激了面前的男人，他油腻地笑了一下，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邢管事惊慌的叫喊:“夫人，夫人您不能进去，老爷在忙……”
门被大力踹开，一名妇人走了进来，看见眼前的一幕，她尖叫一声，冲过来一把将林禾掀开。
林禾滚到桌子下面，身体一阵闷沉的疼痛。
曾氏叫骂着:“你这小贱蹄子，还不快滚！”
林禾惊慌地从房里逃出，人们窃窃私语，眼神落在她身上，有打量，有嘲笑，还有鄙夷。
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