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星砂蚀骨

黄河第九十九次改道的浪涛裹挟青铜碎屑,撞碎了冰渊边缘最后一块界碑。岳云踩着浮冰跃起时,左臂褪尽的青铜纹突然逆流成河,在掌心凝成北斗状的血痂。银瓶白发扫开漫天星砂,红缨枪尖挑起半截青铜剑:“阿兄看剑铭!“残剑上“风波“二字渗出血珠,竟与三十七年前岳家祠堂失踪的镇宅剑纹路同源。

冰层下传来龟甲摩擦声,七百二十具青铜棺椁浮出水面,列成二十八宿阵势。完颜宗弼踏着浮冰立于阵眼,狼牙棒尖挑着块黢黑甲骨:“岳家小儿,可知此物刻着何字?“骨片迎风展开三丈,竟是用岳翻心头血写就的婚书——金国十九公主与洞庭水寇杨幺的联姻契!

“狗贼安敢辱我岳家!“岳云铁枪燃起青焰,枪风扫碎五具浮棺。棺中爆出的非是尸骸,而是浸泡雄黄酒的岳家军腰牌,每块腰牌背面都刻着“父债子偿“的血篆。银瓶红缨枪点地布阵,白发缠住三具袭来的青铜尸兵:“他们的命门在玉枕穴!“

河心祭坛突然塌陷,冰层下伸出包铁锁链缠住岳飞双腿。老将军沥泉枪扎入冰面,枪杆震起丈许冰墙:“云儿踏天权位!“岳云应声腾空,铁枪化作赤虹贯日,枪尖触及北斗阵眼的刹那,十二道金牌虚影突然凝实,金牌上的“忠“字化作金针刺向双目。

银瓶甩出九凤金钗击碎金针,七星瞳映出骇人真相——金牌背面用契丹文刻着“乙巳年二月初五亥时三刻“,正是今夜星象归位的时辰!少女白发卷住兄长腰身:“阿兄看冰面倒影!“黄河水忽然静止如镜,映出的非是今朝战场,而是三十七年前的风波亭血狱!

“瓶儿莫看幻象!“岳飞沥泉枪横扫千军,枪风掀翻二十具青铜尸兵。老将军战靴踏碎冰层,露出河底星砂凝成的岳家祠堂模型——祠堂梁柱竟用三百六十根青铜钉构筑,每根钉尾都系着截婴儿胎发!

完颜宗弼骨笛吹出鸮啼,冰层下浮出十二具黥面巫师尸骸。这些腐尸手捧青铜星盘,踏着反北斗阵位合围而来。岳云铁枪熔作流火,使出土匪摔跤的野路子近身搏杀:“破阵式·焚星!“枪杆卡住巫师咽喉的刹那,尸身突然自爆,飞溅的青铜汁液凝成“三十七“数字。

银瓶红缨枪舞成银盘,挑飞三只淬毒铜铃。少女后颈青斑蔓延至耳垂,白发根根倒竖刺入冰面:“阿爹小心地脉!“冰层裂缝中突然涌出血泉,泉水遇空气即燃,将岳云铁枪熔成赤红烙铁。少年暴喝着掷枪贯入祭坛,枪尖触及青铜柱时,河底传来万马奔腾之声——竟是十二年前郾城大战阵亡的幽灵铁骑破冰而出!

“接枪!“岳飞将沥泉枪掷向儿女。双枪合璧刺向阵眼,枪风卷起的星砂在空中凝成甲骨文——“七星劫尽,岳门当绝“!银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坠在星砂上竟蚀出“不“字残痕:“阿兄,血能改命!“

岳云左臂血痂崩裂,热血浇在青铜柱上滋滋作响。柱身裂纹中突然伸出包铁锁链,末端拴着张宪腐烂半边的尸身!副将独目淌着黑血,喉间发出非人低吼:“少将军...还我命来...“铁枪贯入心口的刹那,尸身突然软化,腐肉中滚出半块磁州虎符。

“是韩帅的调兵符!“银瓶白发卷住虎符,符面突然映出梁红玉浴血奋战的画面。少女七星瞳裂出血丝:“临安有变!“祭坛在此刻彻底崩塌,完颜宗弼踏着浮冰坠向漩涡,狼牙棒脱手飞来:“岳鹏举!且看这份大礼!“

棒头镶嵌的青铜镜突然炸裂,镜中浮现银瓶婴儿时期的画面——完颜明珠抱着襁褓跪在青铜鼎前,鼎中沸腾的竟是岳家先祖的骨灰!少女嘶声尖叫,红缨枪脱手坠河,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岳飞沥泉枪卷起星砂风暴:“瓶儿守住灵台!“

岳云铁枪熔作赤龙,枪影如惊雷劈开血泉。少年左臂青铜纹尽数褪去,掌心浮现“破劫“血篆:“岳家枪·终式·陨星!“枪风所过之处幽灵铁骑尽化飞灰,十二道金牌虚影汇成金锁扣住完颜宗弼咽喉。金将坠入冰窟前嘶吼:“三十七载...轮回不...休...“

河心升起青铜巨鼎,鼎内沸腾着岳家军腰牌熔化的铁水。银瓶拾回红缨枪,枪尖挑起块未熔的腰牌——背面竟刻着她及笄之年的生辰八字!少女白发突然尽数脱落,后颈青斑凝成北斗纹:“阿兄,这才是真正的七星阵眼...“

岳飞沥泉枪顿地三寸,老将军望着鼎内浮现的星象图:“云儿可知何为血铸星垣?“惊雷劈落时,七百二十具青铜棺椁尽数炸裂,棺中飞出的非是尸骸,而是浸泡硝石的《武穆遗书》残页!黄河水彻底染成赤色,对岸突然亮起连绵火把——韩世忠的战船撞破冰层,床弩齐发的却不是箭矢,而是刻着“风波“二字的青铜钉!

银瓶的红缨枪突然自主颤动,枪尖指向东南方夜空。天穹北斗七星中的摇光星骤然大亮,投下的光柱里浮现具水晶棺——棺中女子身着金国嫁衣,心口插着的正是岳云那杆熔毁的铁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