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拜祭

只见柳沐雪双眼噙着泪水,身子微微颤抖,脑袋轻轻靠在萧清婉的肩膀上,楚楚可怜的模样。

萧清婉瞧见林默从房中走出,当即目光一凛,像出鞘的利刃般直直地朝他射去,带着审视的意味。

林默步伐沉稳,缓缓朝着二人靠近,微微皱着眉,开口问道:

“这是怎么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

“林默哥,你自己做的事,还要来问我吗?”

萧清婉语气清冷,眼中闪过一丝责备。

“清婉,我真没做什么,你倒是说说。”

林默眉头皱得更紧了,一边摆了摆手,一边向前跨了一小步,试图靠近萧清婉。

“可沐雪姐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萧清婉柳眉轻蹙,脑袋微微偏向柳沐雪,显然更相信柳沐雪的话,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

这时,一位奴仆迈着细碎匆忙的步子从院外匆匆跑来,到了跟前,双手抱拳,身子弯得像弓一样,恭敬说道:

“五公子,两位姑娘,老爷已备好早餐,待各位用过之后,老爷便亲自陪同去祭拜夫人。”

说话间,他微微抬头,眼神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默的反应。

林默看向奴仆,神色平淡如水,语气淡淡地说:

“不必了,你可知道墓地在何处?”

“回五公子,老奴知晓。”

奴仆连忙回应,身子又往下低了几分,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

“嗯,现在就带我去吧。”林默微微点头回应道。

“可是老爷那边……老爷特意交代了要一同前往,小的怕……”

奴仆面露难色,眉头拧成了麻花,小声嘀咕着,眼睛不时瞅瞅林默,又瞅瞅院门的方向,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显得十分为难。

“无需担心,我自会与他说明,你只管带路便是。”

林默摆了摆手,手臂随意地一挥,示意奴仆不必忧虑。

“是,这边请。”

奴仆领命,转身在前,步伐轻快地朝着前方带路,还时不时回头瞧一眼,确保三人跟上,脚下步伐因紧张而略显凌乱。

萧清婉微微低头,目光温柔地看向眼角挂着泪花的柳沐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细语道:

“沐雪姐,我们走吧。”

“嗯。”

柳沐雪声音轻柔得像微风,微微点头应道,同时用袖子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偷偷瞧了林默一眼,那眼神里似有嗔怪又似有别的意味。

随即,萧清婉转过身,手指轻柔地牵起柳沐雪的手,带着她朝院外走去。

柳沐雪转身的瞬间,嘴角悄然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眼睛还偷偷瞥了一眼林默。

林默看到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只能默默跟在后面。

奴仆一路引领着三人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林默行走在蜿蜒的山路上,路边的野花随风摇曳,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从前。

“娘,快看!”

林默兴奋得满脸通红,猛地转过身,手指着山下的山寨,眼睛瞪得圆圆的,眼中满是惊喜。

此时,落日的余晖倾洒而下,整个山寨好似被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熠熠生辉。

那是林默穿越至此的第一年,也是即将前往萧家的最后两天。

在原本的世界里,母亲早早改嫁,父亲无情抛弃,他从未感受过母亲的关爱,饱尝人生的艰辛与疾苦。

而此刻与母亲相处的温馨时光,就如同上天给予他的珍贵补偿。

明月身着素净的衣裳,宛如山间的一株幽兰。

她放下手中正用来挖竹笋的铁杵,伸出左手,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擦拭着林默脸上的泥土,嘴角含笑,温柔说道:

“默儿,去旁边休息会儿。看你这一头汗,别累坏了。”

一边说,一边轻轻捋了捋林默额前的头发。

“娘,默儿不累!我要帮娘多挖些竹笋。”

林默一边说着,一边干劲十足地将竹笋一个一个小心翼翼地放进竹筐之中,每放一个,还轻轻按一按,确保放稳了,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少顷,

母子二人背着竹筐,步伐稳健地朝着山下走去。

林默紧紧跟着母亲,时不时抬头看看母亲的脸,像是要把这份温暖牢牢记住。

“娘,等默儿长大后,定要让那些嚼舌根的人闭嘴!”

林默眼神坚定,小拳头也不自觉地握紧了,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

明月伸出右手,温柔地抚摸着林默的头,手掌在他头上轻轻摩挲,微微摇头,语重心长地说:

“娘只要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可不许你去招惹是非。那些人的话,别放在心上。”

“嗯,娘,默儿记下了,默儿以后定听您的话,不惹事,只一心护着娘。谁要是再敢欺负娘,我就跟他拼命。”

林默认真地点点头,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定,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

“五公子。”

奴仆的轻声呼唤,将林默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眼前,竹林之中豁然出现一块静谧的空地。

温暖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照亮了空地中央的一座土包。

土包前方,一块由青石雕刻而成的墓碑静静伫立,碑上简简单单地刻着“明月”二字。

墓碑周围,青草繁茂,野花肆意绽放,星星点点,五彩斑斓。

林默缓缓走到墓前,眼神之中流露出许久未见的深切悲伤。

他双腿一弯,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接连磕了几个响头,额头都微微泛红了,心中默默念道:

“娘,默儿回来看您来了。”

柳沐雪从未见过林默如此悲痛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她微微转头,目光越过重重山峦,朝着家族的方向望去,眼神中满是思念。

萧清婉走到林默身边,动作轻柔地缓缓跪下,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动,轻声祈求,希望明月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明月阿姨,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林默哥的。”

此时,一只洁白如雪的蝴蝶,扇动着轻盈的翅膀,从旁边缓缓飞来,像一片飘落的雪花,轻轻落在林默的手背上。

林默微微抬起手,动作轻柔得生怕惊扰了蝴蝶,目光柔和地看着蝴蝶,又缓缓望向墓碑,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

“娘,您放心,我定会照顾好自己。”

蝴蝶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扑闪着翅膀飞舞起来,先是绕着林默轻盈地盘旋了几圈,翅膀扇动的声音仿佛在低语,随后又缓缓绕着萧清婉飞了一圈,最后朝着高远的天空振翅飞去,渐渐消失在湛蓝的天际。

林默缓缓站起身来,从奴仆手中接过祭品,神色庄重得像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一一摆放好。

萧清婉俯下身,伸出纤细的手指,仔细地拔起周边的杂草,每拔一根,都轻轻放在一旁。

柳沐雪见状,也从后方快步走来,蹲下身子,与他们一同认真清扫着墓地,眼神专注而虔诚。

半个时辰后,墓地已被清扫得干干净净,焕然一新。

墓碑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也多了几分温暖。

林默再次虔诚地跪拜后,缓缓起身,转身。

众人沿着来时的路,步伐缓慢地缓缓离去,身影在夕阳下拉得长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