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偷听

谢烬舟懒洋洋地随手将装信件的竹筒拔开,手指抚平卷曲的信纸,快速扫了一眼:

太子府送出的信是往梁国公府的方向去的。

苏瑾侧目一看,道:“梁国公府已经彻底依附魏逸尘了么?”

谢烬舟将信件扔到炭盆内,燃起的火焰在他眼底翻动:“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银辉洒下,飞奴振翅,落于卿安居的窗棂上。

江晚棠透过瓦缝,目光随着赵珏的脚步往窗台移动。

赵珏将信使脚上的信笺取下,匆匆浏览一遍,递到拾桑面前。

拾桑不明白:“主上的意思,是用长宜王的手除去谢烬舟。可主上为什么会认为谢烬舟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得罪长宜王?”

“前段时间谢烬舟在诰京城内的风流债你莫不是忘了?”

拾桑自然是知道民间都在传宁国公世子宁可违抗圣意都要与江晚棠厮守终生的事,因此还被废了世子之位。

都说他情谊深厚,是个可托付终身的人。

“可那又如何?”

“还有一事,当时宁国公一听说了这事,气得不行,决定要将这个女人杀了干净。好保全名声接着和崔家结亲,可他宁死不屈,被打的皮开肉绽也要保护那个女子。”

拾桑好像懂了:“所以他对那个女子是真情?如果长宜王要抢人,他就会狗急跳墙?皆是,就可以顺理成章以阻碍两国相交为由将他交给长宜王处置?”

赵珏抿唇:“这是其中一种可能。”

“那还有另一种可能呢?”拾桑问。

赵珏沉下眼皮:“另一种可能就是此人是绝对的无情。谢烬舟此人看似不羁,实则心思缜密,他极力保护的江晚棠可能只是她的一颗棋子,这样的话,”

赵珏眉头忽而紧锁:“他心里到底想干什么就不是你我可以得知的了。”

拾桑只负责执行命令,对这些官场的弯弯绕绕不甚清楚:“那若是第二种可能,我们岂不是要白忙活一场。”

“……那倒,也未必。”赵珏思忖后摇头。

拾桑更迷惑了。

屋顶的江晚棠将屋内的每个字都精确捕捉,自行理清了思路:

若是第二种可能,就说明她对谢烬舟来说很有价值,更不可能允许长宜王将她带走。

赵珏接下来的话与江晚棠内心所想如出一辙。

又听赵珏道:“长宜王到时候以强权镇压,再加上陛下的圣意,谢烬舟可能会直接鱼死网破。”

拾桑明白点点头,补充道:“届时,陛下震怒,梁国公府再带头上奏弹劾宁国公府,这样一来,宁国公府难逃一死。”

对太子而言,宁国公府始终是变数,须得尽快除之。

听到这里,江晚棠面色紧绷起来,拳头紧握。

若不是有瓦片隔着,尚存一丝理智,她恨不得冲下去给她几巴掌。

自己的父母不能与亲生女儿相认,却将一个假货,玩弄别人情感的畜牲捧在手心里,到头来,那只牲畜却要将她们一家都送上断头台。

一旦梁国公府上了这道折子,宁国公倒台之后,皇帝就会矛头对向江家,而太子自然会顺水推舟做个好人保下梁国公府,以此来换取梁国公府的辅佐,待到功成名就之后,再遵循圣意给国公府扣上谋逆的罪名。

真是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凭什么?她视若珍宝的爹娘要遭到他人如此作践。

就连她自己,本以为逃脱了魏逸尘的掌控,不曾想到一面之缘,也能让他费尽心机往死里利用,还真是和上一世如出一辙,一样的下作。

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牺牲任何人,哪怕是一个平头百姓,也可以用女子的裙带去换取他想要的一切,这样的人,天下万民的供养他受的起吗?

江晚棠气急,可如果这两人今晚死在这,怕是会给梁国公府带来麻烦。

这个假货先入为主,已经在爹娘的眼里占据太多,冒昧坦白,爹娘恐不会信她,还容易暴露。

这种无助的酸涩感压的她快喘不过来气,眼下她还能信谁?

等等,大哥常年在军营操练,住家的次数不多,或许可以一试。

耳边似有风声传来,江晚棠忙不迭快速一个回旋翻身跃到树荫里。

她屏着息,透过被风浮动的树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如蝶振翅,落到她刚刚趴着听墙角的位置。

两人对视一眼,江晚棠心里却是十五个吊桶般翻涌:

遭了,刚刚掀起的瓦片还没来得及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