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夫郎落泪

是啊,自己怎么敢奢求呢?

在自己家里尚且不能得到关爱,怎么能要求刚成婚的妻主呢?

苏淮越想越苦涩,连姜佩卓什么时候出门都不知道。

初春的天已经渐渐回暖,路边柳树长出新芽,远看有淡淡的鹅黄色。路边空地处有几个孩子一起放纸鸢,姜佩卓深呼吸,感到空气如此的清新自由。

走到染春坊前停步,按照原主记忆,这便是京城之内最大的染坊之一了。

果然里面商品琳琅满目。姜佩卓发动大学专业技能,开始分析流行趋势。

这和自己实习的时候还挺像的,姜佩卓在认真观察之余还能抽出一丝念头怀念一下温馨的实习时光。

各种材质的布料铺满所有墙面空间,天青色的纯棉面料柔软细腻,极具诗意、散花绫斜纹提花面料反射着阳光,营造出波光粼粼的效果、纯白的绸缎在一众布料中脱颖而出,遗世独立。

没有繁复的图案。

姜佩卓有了这个重大发现。

布料不论是刺绣还是纺织工艺,都没有丰富的变化。

对比唐代的织金锦、宋代的缂丝和明朝的提花绢等,这里的面料简直透露着“古朴”二字。

她作为朝廷内染织局的二把手,身兼画缋官与载师官二者的统领之职。

也就是既负责宫廷中制衣所用衣料的绘画和刺绣装饰工艺,又负责掌管国内民间纺织业的生产和经营事项与审核。

所有纹样绘制、布料创新都要经她手审核批准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

姜佩卓迈步出了染春坊,找一个没人的小角落暂时停下来,进入了意识空间准备用纸笔记录一下所见所得。

空间中,电脑已是打开的状态。

亮起的屏幕上赫然出现了她刚刚在染春坊所观察到的所有布料的图片。

这也太方便了,姜佩卓直接笑出声。

这下就可以以最高的效率,直接深入分析当朝的面料方向,并且准备投入工作了。

但姜佩卓不能确定自己进入意识空间的时候,外界是怎样的。

身体是和意识一同进入了吗?

还是身体依旧在外面,只不过是无意识状态?

拿不定主意,感觉无论是哪一种形式,在街道上都有点危险,于是姜佩卓草草浏览了一下电脑内容就赶紧退出了。

随后,姜佩卓接连赶往京城中其他两家面料店铺进行素材观察与收集。

一整天过去,一直到天空变暗,店家打烊,星星挂在天上,她才租了马车堪堪往家赶。

有了空间电脑的帮助,原本计划用两三天才能办完的事,仅仅一天就全都搞定了。

姜佩卓没有坐在马车里面,而是和车夫一并坐在车的前室。

初春的傍晚,微风已略带暖意,清新的空气中带有炊烟的味道。

姜佩卓微眯着眼,靠在车上,感觉到十分悠闲。

回家该吃饭了,她想。

今天忙了一整天,中午也没来得及怎么好好吃,现在她已经饥肠辘辘。

犬吠声声,小厮将姜佩卓迎进去。

家中已经用过晚饭了,厨房中有特意给她留出的晚饭。

姜佩卓一边吃,一边想接下来怎么面对她的夫郎大美人。

累了一天,她已经迫不及待赶紧回去了。

走到门边,姜佩卓的手将要推开卧房的门的时候,听到了很轻的一声叹息,紧接着是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是苏淮。

门内,烛火通明,苏淮捧着绣品,正拿着针线刺绣。

他不擅长这个。

他爱的是刀,爱的是剑。

阿父在时,他可以肆意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

天赋异禀的他十分刻苦,能够赢得训练场上所有女兵的喝彩。

当时的他心中满是未来,全是保家卫国的希望。

即使他知道从古至今没有男子上战场的先例,但他仍坚持认为,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军队中也定有他一席之地。

再者,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去做镖师、做护院。无论如何都可以和阿父很好的生活。

天不遂人愿,阿父去世后,阿母另娶。

继父人前端庄守礼,待他极佳,但人后便是另一幅面孔。

他不再被允许舞刀弄枪,继父认为男子不该学这些,想赶快把他嫁出去。

所有人都明知和姜佩卓的这场婚约是不幸的,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可他的继父,欣然应允,还为了防止他逃跑,亲自吩咐将他捆住。

眼前全是之前在训练场的肆意,苏淮手指被扎破了都没发现,只是愣愣地看着鲜红从手上涌出。

突然一块手帕按在了出血的手指上。

苏淮吓了一大跳,看清来人之后赶忙想行礼,但手指被那人抓着,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姜佩卓看到发愣的夫郎,知道他又在为这段婚姻发愁了。

她想,或许给苏淮找点事情做,他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仔细想想,依稀记得他曾经学武,不知道现在还愿不愿意。

“你可愿找点事情做?还喜欢习武吗?”

想起继父的厌恶,苏淮不敢说实话。

“哪有已婚男子舞刀弄枪的道理呢?妻主莫要打趣我了。”

“无妨,你只管说想或不想便是。”姜佩卓顺势轻轻握住了苏淮的手。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热,苏淮滞住。

无妨吗?他能信吗?眼前这位妻主到底有何目的?

是在试探他吗?

可是他有什么价值?

这些问题搅得他脑子乱哄哄的,不觉眼泪便流了下来。

这下轮到姜佩卓懵了。

不是?

诶?

她就问了一句想不想继续习武,就把人气成这样?

真的要赶快学习一下这个朝代的基础知识了。

或许是苏淮认为她在羞辱他?

苍天可鉴,她真的只是秉着人道主义关怀想让他做喜欢的事啊。

不清楚状况的姜佩卓下意识松开了苏淮的手,正拼命在脑子里搜索能够安慰人的话语。

上一世她就不太擅长在情感方面给人安慰,现在更是两眼一抹黑。

看到姜佩卓松了手,苏淮来不及想他到底该怎么回答,十分无措。

是他又惹得妻主厌烦了吗?

十分客套的敷衍回答,还有动不动就哭的毛病。

妻主已经仁至义尽了,自己还任性着不好好回复。

苏淮手心冒汗,脸色惨白。

真惹得妻主生厌了,先不说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就说明日的回门,可能都不会有个好结果。

思及此,他站起来想要下跪。

下跪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最起码先熬过明日的回门,他不想在原来的家里受更多的欺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