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金蝉脱壳

暮色染透菱花窗时，林清欢正将砒霜调入胭脂。铜镜里映出青竹煞白的脸，小丫鬟捧着鎏金食盒的手指节发青，指缝间渗出可疑的紫痕。林清欢蘸取毒胭脂抹在宣纸上，遇热显形的赫然是太子私印，她忽的轻笑出声，腕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惊得窗外寒鸦扑棱棱飞起。

“二婶娘这手移花接木倒是精妙。“她将染毒的螺子黛抛进炭盆，青烟腾起时裹着股甜腻的桂花香，“你猜若明日花轿里抬出具七窍流血的尸体，父亲会不会发现，他宝贝庶女早成了东宫暗桩？“

话音未落，西厢房传来瓷器碎裂声。林清欢拎着药箱撞开雕花木门，正见三妹林玉柔蜷缩在地，腕间朱砂痣泛着诡异的青紫。她指尖银针尚未触及穴位，忽听得院墙外传来玄甲碰撞声，萧景渊的蟒纹箭袖扫落檐上积雪，玄铁令牌破窗而入钉在拔步床柱上，震得帐幔间藏着的巫蛊人偶簌簌落地。

“拿本王令牌去开私库。“萧景渊的嗓音裹着夜露寒意，指尖却轻佻地掠过林玉柔颈间紫痕，“若救不活......“他忽然转身扣住林清欢执针的手，毒血顺着相触的肌肤渗入银针纹路，“你这双手便拿来抵债。“

三更梆子敲过第二声，林清欢在侯府地窖的樟木箱底摸到染血的账册。二十口铁箱烙着的羯族狼头在烛火下狰狞，她忽的想起前世在实验室还原的炼钢图谱，指尖蘸着毒血在箱面勾画改良的淬火工序。暗格中掉落的半块虎符硌疼脚踝时，院外突然传来甲胄碰撞声，三百玄甲卫破门的巨响惊飞满树寒鸦。

“侯爷好雅兴，嫁女还陪送三万斤镔铁？“萧景渊蟒袍上的金线映着火光，甩出的圣旨卷轴中滑落张泛黄信笺——正是三年前她母亲与镇国公往来的密函。林清欢趁乱将虎符塞进装红薯的麻袋，特意用毒血染红袋角，转身却撞进沈砚温润的眸光里。

大理寺少卿的白玉扳指叩响青石板，袖中落下的《洗冤集录》正翻在毒杀案篇：“姑娘要的二十车粪肥已至角门，只是这改良盐碱地的石灰水......“他话音忽滞，林清欢已夺过茶盏泼向田垄，前世在农科院做实验的记忆翻涌，混着毒血的土壤竟泛起诡异的蓝光。

五更天泛起鱼肚白时，林清欢站在烧毁的粮仓前抛玩金珠。萧景渊的玄色大氅兜头罩下，染血的包裹里滚出东宫暗卫统领的头颅：“王妃的肥料里，可还缺这等上等血料？“她反手将淬毒银针抵在他喉间，却在触及狼头刺青时怔住——那分明是她前世实验室的基因编码图腾！

骤起的北风卷着火油味扑进鼻腔，林清欢突然想起地窖里三百坛陶瓮。她将改良过的炼钢图塞进红薯筐，对着大理寺查封的封条轻笑：“王爷可知，真正的镔铁该淬七次海盐水？“话音未落，玄甲卫的惊呼从库房传来，本该装满军械的箱笼里，赫然躺着百亩良田的地契与她的及笄庚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