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越很难过，她应该是要换导游，甚至可能投诉他像痴汉一样盯着她。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个女人，单独旅行，导游一见面就色眯眯地盯着自己，恐怕也不敢跟这位导游玩了。
呸！什么色眯眯，他只是被惊艳了，她实在太漂亮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在旅行社通知之前，他还是她的导游，陆越就在大堂等候发落。
本来，客人到了酒店，导游也要确定客人安顿下来，没事儿了才能走的。准确说，在行程期间，在她离开钱塘前，他的二十四小时都是她的。
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机会带着她玩儿。
陆越懊恼地坐在沙发上，如果真的被投诉被要求换掉，他带一个客人都能带砸了，以后就不好混了。
惴惴不安，听到前台电话铃声响就一惊，陆越从兜里摸出诺基亚，确定没有任何电话和短信。
干脆拿着手机等着她的电话，或者旅行社的电话，又怕电话响起。
十分纠结。
当然最渴望的是她的电话，咨询他去哪儿玩最好了。
他真的准备得很丰富很精彩，原本很有信心，现在却只剩一腔寥落。
手机真的响了起来，是司机打来的。
“等下去哪儿啊？”
“不知道，客人说有事再找我们。”
“啊！你怎么不问清楚？那我在这儿干等着吗？”
“我打电话问问。”
陆越还是给她打了电话，在忐忑中并没有等多久就听到了她的声音：“你好。”
刚刚光注意她的脸和身材了，现在看不见她的样子，她的声音才凸显出来，竟然很温柔，虽然有丝清冷，但绝对不是冷漠。
陆越怔了一下，连忙说：“罗小姐，您想去什么地方吗？我可以给您推荐。”
“不用了。”
什么叫不用了啊？陆越连忙问：“您今天还出酒店吗？”
“今天不出去了。”
“噢……”
挂了电话，陆越出来到停车场，找到那辆黑色桑塔纳，让司机先走。
“你呢？”
“我再等等，带她在附近转转。”陆越不能说不知道，一个导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知人情，怎么能说不知道？
司机把头缩进去，旁边就是西湖，看来今天客人不会走远，就开着车走了，去洗洗车。
陆越甚至想到，客人来旅游，刚来就不想出门，是不是因为太冷了，车又太臭了！
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可以肯定客人没有投诉他，没有要求换导游。他倒是想让公司换个司机，不然客人都不出门了咋办？
这么等着也难熬，陆越就给带他的师兄打个电话，“师兄，我今天接了个游客……”
陆越简单说了一下，没有描述她有多漂亮，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只说是个单独旅行的女客人。
师兄一听，笑了，“那你还在那儿当电灯泡啊？”
“啥？”陆越完全没听懂。
“我跟你说啊，一般人旅游至少要约个伴儿，也要定几个景点，怎么都得咨询一下吧。像这样的女人，千里迢迢到另一个城市，不定行程不约伴儿，到了酒店不出门，请了导游又打发走，只有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
“客人多大？”
“三十……出头。”
“呵呵。”师兄笑得更暧昧了，“那多半是借着旅游的名义会情人呢！”
“啥？”陆越十分惊讶。
“这种事情很常见，说明人做得比较隐蔽，力求安全。报个旅行社，有合同有导游，这都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呢？呵呵。
你别操心了，她哪有时间出酒店？人都说了有事找你，就是没事你不要去打扰，等她会完情人，你送下，这单就算完成了。
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你就放心玩儿吧。钱是挣不着，也可能走的时候去买点儿土特产回去交差，或者看你懂事给你点儿小费。”
“啊？”陆越觉得这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呢？那么高贵的一个女人。
那么漂亮的女人……
可是……
唉！
陆越心情很复杂，还很难受，神经病！他难受啥？他又不是她老公！
但是鬼使神差地没有走，又回到大堂，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乱翻了一会儿报纸杂志。
钱塘的冬天，四点钟就一片昏暗，外面的灯依次在冷雾茫茫中亮起，催着人往家赶或者找一个温暖的角落。
她难道不吃饭吗？
或者像师兄说的，人家忙着呢。
越来越多的人在这辉煌的酒店水晶灯下进进出出。
如果是会情人，那就不会去前台，直接去电梯。
陆越看着每一个直接走向电梯的男人，也看不出来呀！
天啊！
也可能在他等候发落的时候，她等的人就进去了。
他们难道不吃饭吗？
陆越不知道在想什么，如果师兄推测为真，他却在为他们的体力担心也太搞笑了！
肚子咕咕作乱，陆越只好起身离开酒店。街上行人稀落，在冷雾包裹中，向公交车赶去，或者拼命踩着单车。
陆越也挤上一辆公交，失落惆怅，也不知道为什么。
回到宿舍插上电锅，煮了一锅挂面，就着锅吃晚餐。
“陆陆今天不是接客了吗？还吃白水面！”一个导游裹着满身冷气走进来。
“哪里白水，这不放了酱油吗？”
“哈哈哈……”宿舍里几个人都笑起来。
大家都惨，笑得自嘲而无恶意。二十岁左右的人是这样，即使穷，即使连吃一个月清水挂面，也觉得前方有美好在等着自己，也觉得这个世界在等着自己大展拳脚。
但陆越有点儿气馁，第一个客人就让他满腔抱负无法施展。
他现在不关心她来干什么，只是为自己的第一次接客不利而沮丧。
作为导游，如果第一次带得好，会大大增加信心，后面的也好带。如果第一次带得不好，就会产生阴影了，甚至退出这个行业。
同事们问他今天带的客人怎么样？陆越说：“一个老女人，嫌冷今天没出门。”
大家也就不再问了，大家对老女人不感兴趣。也就实习导游好奇，老导游就不会问了。但要是陆越说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那不管实习导游老导游都要问问了。
喜欢探听揣测漂亮的人的故事，是人的共性。
普通人，谁关心你有什么故事！
虽然大家都是普通人，但大家都这样。
尽管今天被惊艳得失礼了，但第一天留给陆越更多的是怀才不遇的失落。
准备了那么多，但客人却将他拒之门外。
不会真的后面都不用他了吧？那为什么要报旅行社呢？如果真是为了会情人找个导游掩饰，他甚至都有点恨这个女人了。这就像商家开门第一单，触了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