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恶魔的呓语

“告诉我，你有什么梦想，或者，你的野心是什么？”

听到问题的多弗朗明哥愣了一下，随后便有些沉默。

他想到自己在玛丽乔亚时的生活，在离开圣地后，接踵而至的叫喊、咒骂、追杀。

病重在床上等死的母亲，鲜血、尸体，想要将自己焚烧的烈火。

以为只要杀死父亲，便能重新恢复天龙人的身份，枪声、头颅。

站立在天之阶梯上的瘦弱身躯，嘲讽、屈辱，甚至他们想要他死。

无数的记忆在他脑海中如同幻灯片一般闪过，怨毒与仇恨逐渐填满心头。

多弗朗明哥眼神狠戾，紧咬牙关：

“我…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统治的世界彻底崩坏！我要毁灭一切！”

“啧。”

在多弗朗明哥不解的目光中，卡罗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这都是些小孩子的怨愤，多弗，我原以为能够用成年人的眼光去看你。”

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居然被人看做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多弗朗明哥愤怒大喊：

“你懂什么？！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见过，甚至是经历过天堂与地狱了！

原本我能够一直生活在天堂，过着人上人的生活。

就因为我那个愚蠢的父亲！

他做出的愚蠢的决定，带着我们全家跌入到地狱之中！”

多弗朗明哥越说越激动，双眼瞪大：

“还有那群该死的贱民！

他们本只配在老子胯下当一条狗！可他们居然能够骑到老子头上！

不但向老子扔石头、射箭，他们甚至还想要烧死老子！他们居然敢要老子的命！！！

咈咈咈咈咈，可是，老子活下来了。”

他的目光闪烁，眼中满是残忍的愉悦：

“老子亲手将那群该死的贱民，活生生的烧死了！

你知道他们的惨叫声有多悦耳吗？你见过鲜血与火焰交织在一起的时候有多美吗？！”

多弗朗明哥的神情癫狂无比，他炫耀般的说出这一切，可卡罗却面色平淡的坐在椅子上，甚至还有些无聊的吸了口烟。

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表情！

这个海军不应该如此淡然！

不过…

他冷笑一声，语气归于平静，但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充满了肃杀气：

“知道我那个愚蠢的父亲吗？他是那样的无能，在家人被欺辱时，他就只会跪在地上痛哭。

可我们遭遇到的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他那个愚蠢的决定吗？！

他为什么不去死？！

咈咈咈咈。”

突然的笑声尽显疯狂，多弗朗明哥将绷带一把撕开，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将洁白的床单染红。

但他却未感到疼痛，反而双目愈发的明亮，在昏暗的房间内闪闪放光。

即便是托雷波尔，在看到多弗朗明哥此刻的模样时，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此刻，多弗朗明哥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我举起枪，对准了我那愚蠢的父亲的脑袋。

直到临死前，他都只会流着眼泪说抱歉。

可那又有什么用？！

我还是扣下了扳机。

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再也没人哭哭啼啼，整个世界又少了一个愚蠢而又天真的人！”

多弗朗明哥的眼角似乎有眼泪滑落，混合着血水，滴落在床单，绽放出了一朵绚烂的花朵。

此刻，他已经不在乎卡罗的反应，而是整个人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气氛当中。

时而癫狂、时而悲伤。

“多弗…”

恢复过来的托雷波尔，看着浑身伤口再次被撕裂的多弗朗明哥，有些担忧，但又有些畏惧、惧怕。

他求助似的看了眼卡罗，希望对方能够做点什么。

可卡罗却未看过他一眼，而是目光冰冷的望着病床上的瘦弱身影：

“说完了？”

将二郎腿放下，卡罗起身，缓缓来到了病床前，直至他的身影将瘦弱的身体完全掩盖。

“你觉得自己很苦，觉得人生悲惨，自己已经经历了世间所有的曲折？”

多弗朗明哥抬起头，眼睛通红的直视着卡罗。

难道不是吗？

“在这片大海上，每天都有人为了一碗饭、一瓢水而卑躬屈膝，给人当狗。

每天都有人死于非命，他们可能是被黑帮的战斗波及而死，可能是为了生计被海浪吞没。”

卡罗面带嘲讽，低头俯视着多弗朗明哥：

“你懂得沦为天龙人的奴隶有多苦吗？

你知道为了活着，亲手割断自己的双腿有多痛吗？

我听过，也见过太多悲惨的事情了，你这些所谓的悲惨经历，在我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一把按住多弗朗明哥的脑袋，卡罗冷声道：

“他们连叫苦都没时间，而你却整天抱怨。

你和你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父亲有什么区别？”

多弗朗明哥从未想过，有人会觉得，自己居然会像那个愚蠢天真的男人。

紧握拳头，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多弗朗明哥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下意识的，他朝着卡罗挥动了拳头。

可拳头打在卡罗的腹部时，就像是碰到了一块铁板。

“这就是你愤怒的力量？甚至都比不上女人的抚摸。”

恶魔的声音再次响起，紧随而来的，便是铁拳。

轰！

多弗朗明哥的背部狠狠地砸在了墙壁上，随即跪在地上，口吐着鲜血。

“这就是你的器量，就只会毁灭世界？

告诉我，你有没有想过重新恢复天龙人的身份，有没有去玛丽乔亚，乞求他们让你重归那里？

回答我！”

“有过，那又怎样？！”

血泪再一次从眼中流出，多弗朗明哥却面带微笑：

“我割下了那个愚蠢男人的头颅，并且还提着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去往了玛丽乔亚，登上了天之阶梯！

我证明了自己！”

“然后呢？”

笑声戛然而止，多弗朗明哥惊愕的看着卡罗，而对方依旧在描述着：

“你以为，迎接你的，将会是鲜花掌声，将会是所有人的恭喜与朝拜。

你从心底渴望着，在万众瞩目之下，你能够一步一步迈上天之阶梯。”

卡罗冰冷的声音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将多弗朗明哥深埋的内心，一点一点，毫不留情的剖开，彻底的展露在阳光之下：

“你想证明，你父亲是错误的，只有如此，才能掩盖住你因为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而痛苦愧疚的内心。”

每出现一句话，多弗朗明哥的脸色就愈发苍白了一些。

“你失败了，赌上了一切，甚至亲手弑父的你，最后得到的，就只有无尽的嘲讽、谩骂。

让我猜猜，你的那些同族当中，甚至出现了想要置你于死地的人吧？”

“够了！”

多弗朗明哥猛地抬起头，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整个凸出：

“不要再说了！”

额头密密麻麻暴起的青筋，让多弗朗明哥看上去无比狰狞，恐怖的霸王色霸气无意识的从他体内冲出：

“所以我才要毁了整个世界！毁了他们掌控的世界！”

十几岁的少年，在卡罗连番的刺激下，已经彻底崩溃。

其实，对于“家人”的概念，多弗朗明哥非常的敏感。

在他母亲死亡时，他哭的像个傻子。

他曾无数次梦见亲手杀死父亲的场景，每一次都会被惊醒，惊出一身冷汗……

“可惜啊，你依旧选择了软弱。”

缓步走到多弗朗明哥身前：

“想想看，你所遭遇的这一切，是因为这个世界的错吗？”

弯下腰，卡罗贴近其耳边，循循善诱道：

“仔细想想，是谁让你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是你的父亲？他只是愚蠢而又天真，而且，他已经死了。

是那些折磨过你的平民？他们也死了。

所以到底是谁呢？

是谁将你从天之阶梯赶下来，是谁高高在上的嘲讽你，是谁让你灰溜溜的来到这偏僻贫穷的北海…

你想让谁跪在你的面前求饶，你想让谁经历你所经历过的痛苦，你最想成为谁？！”

多弗朗明哥浑身颤栗，通红的瞳孔剧烈的颤抖，沾染了鲜血的牙齿相互碰撞，如同一头饥饿的野兽：

“是天龙人！是所有的天龙人！”

很好！

卡罗的笑容无比的满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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