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逆向受洗

孢子爆破的震荡波中,我的太阳穴突然炸开某种熟悉的灼痛——这是记忆残片要浮现的前兆。在巢都生活的七年里,每当要想起穿越前的事,颅骨内就会响起类似老式电梯到达楼层的“叮“声。

“你的痛苦频率很特别。“主教将数据探针刺入我的颧骨,他的机械触手在分析我的脑波,“像用钝刀切割通讯电缆时的电磁噪波。“

纳垢胚胎突然剧烈抽搐,它的脐带在我肝脏表面刻出诡异波形。我认出那是种变异的正弦曲线,七年来每当要回忆原世界,这种头痛就会精确地每3.14秒发作一次。

老瘸子的机械义眼突然射出红光:“检测到未登记的记忆模式!“他腰间的器官罐开始渗出黑色液体,那些漂浮的肾脏表面浮现出类似电脑蓝屏的雪花纹。

剧痛中,某种类似电子合成的女声在我脑内回荡:【请立即终止非法记忆回溯】。这声音带着熟悉的压迫感,就像...就像某种考勤系统的警报声。

他在制造认知污染!“药剂师凯斯突然扯断自己的听觉增强器,金属导管里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凝结成帝皇祷文的脑脊液。他的手术刀在颤抖,刀锋上映出我背后扭曲的虚影——那是十二台伺服颅骨组成的混沌八芒星。

老瘸子的机械义眼迸出火花,齿轮咬合声变得像垂死兽人的喘息:“记忆黑洞...在吞噬现实结构...“他腰间的器官罐逐个爆裂,漂浮的肝脏表面浮现出机械教禁止传播的禁忌符文。

我躺在钷素浇铸的祭坛上,纳垢胚胎正用脐带在我盆骨刻下脓液圣典。当凯斯的镇静剂针头距离颈动脉还剩三毫米时,视网膜裂纹突然暴涨成亚空间裂缝。

0.3秒预知中浮现三重未来:

1.针剂引发全身器官叛乱(概率62%)

2.胚胎提前破体召唤纳垢军团(概率29%)

3.记忆黑洞吞噬整个实验室(概率9%)

现实在此刻沸腾。镇静剂玻璃管内的液体长出獠牙,咬穿凯斯的防护手套。他惨叫着甩动手臂,针剂在空中划出荧光的瘟疫轨迹,最终扎进主教的机械触手接口。

“赞美慈父!“主教的电子音突然变得粘腻潮湿,他的金属义体缝隙里钻出粉红色蘑菇,“这痛苦...如此甜美...“

整个实验室开始血肉化。防弹玻璃长出子宫般的褶皱,精金地板渗出母乳状脓液。老瘸子疯狂敲击着控制台,却不知按键早已变成腐烂的牙齿,每按一次就有黑色胆汁从键帽间涌出。

“执行净化协议Delta!“他残存的生物声带发出嘶吼,机械臂突然反转刺入自己胸腔,扯出闪着幽光的记忆清除模块,“以万机之神的名义...“

纳垢胚胎发出欢愉的尖叫。它操控我的右手抓住清除模块,左眼则在此时爆裂——飞溅的晶状体碎片在空中组成三进制警告代码。我感到某种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入,那是老瘸子十年前被删除的过往:

【日志M-4279】

【目标:底巢13区认知过滤网维护】

【异常现象:平民产生集体性时间错乱】

【处理方案:植入记忆校准器(型号TX-9)】

【备注:第七次尝试后,所有测试对象均开始绘制相同图案→(数据损坏)】

凯斯在血泊中抽搐,他的面罩内壁爬满荧光蜗牛。这些变种软体动物正用粘液在防弹玻璃上书写预兆:“当铁与肉同歌,黑潮将噬星空。“

“爸爸,该换尿布了。“胚胎突然用主教的声音说话,它从我的横膈膜抽出一段肋骨折成权杖。权杖落地的瞬间,实验室所有屏幕同时播放起我接受改造的影像——但画面里的手术台长满触须,机械教神甫的鸟嘴面具下伸出吸盘。

主教彻底堕落了。他的机械触手与纳垢蘑菇融合成某种舞动的肉柱,每根柱体表面都镶嵌着哭嚎的伺服颅骨。当他用动力爪撕开祭坛底座时,暴露出的不是电路而是跳动的次级心脏。

“这才是真相!“主教的电子音夹杂着婴儿啼哭,“我们都在帝皇的产道里!“

老瘸子终于启动清除模块。黑色立方体裂解成无数数据蜂,它们刺入我全身的改造接口,试图用机械教的二进制病毒覆盖纳垢腐化。两种力量在神经突触间厮杀:

-机械教的清除程序具象化为银色的数学公式

-纳垢的瘟疫代码呈现为绿色摇篮曲

-夹缝中还有第三股紫色的能量在窃取数据

我的视神经开始播放走马灯,但不是自己的记忆——那些闪回画面显示着不同时间线的邱晨俊:

1.在火星铸造厂被改造成智控机兵

2.被基因窃取者感染后领导叛乱

3.成为黑船上的灵能电池

4.(0.7秒的异常画面)站在钛族以太面前签署投降协议

“检测到异形污染!“老瘸子突然调转枪口对准我,“申请立即...“

胚胎的权杖刺穿了他的发声器。脓液顺着机械脖颈的管线倒灌,老瘸子的数据屏突然显示我穿越那天的日期——用血红色的纳垢文书写。这个禁忌信息引发连锁反应,他的记忆清除模块开始反向运作,将毕生删除的记忆全数灌入我的额叶。

三百个人的临终尖叫在颅骨内炸开。我看到底巢居民被改造时的惨状,听到机械教神甫在洗脑时的低语,最后是某段被加密的通讯记录:

【警告:13区存在未注册的亚空间透镜效应】

【建议:使用活体载体进行能量虹吸】

【批准人:(权限不足)】

凯斯在此刻完成变异。他的手术刀与右手长成共生体,骨锯尖端睁开十二只复眼。当这个新生的混沌造物扑向主教时,两股邪神力量的碰撞终于撕裂现实。

整面东墙融化成彩虹色泥浆,露出后面隐藏的巨型腔室——数千个装满克隆体的维生舱悬挂其中,每个邱晨俊的改造程度都不同。最靠近观察窗的那个克隆体突然转头,他的视网膜裂纹组成了三个字母:

**RUN**

纳垢胚胎兴奋地踢打我的肝脏:“捉迷藏!爸爸快跑!“

我滚下祭坛,撞翻的钷素燃料管引发连锁爆炸。火焰中,克隆体们的维生舱相继破裂,上百具残缺的身体在火海里起舞。他们的合唱声混着警报轰鸣,奏出诡异的安魂曲。

凯斯与主教的厮杀已进入亚空间领域。我看到鸟嘴面具在脓液中沉浮,手术刀正将机械触手雕刻成色孽雕像。老瘸子跪在数据流形成的漩涡里,他的机械义眼正在重播我被捕那天的画面——但所有监控记录都显示,那天根本没有人进入过13区排污系统。

当逃生气闸出现在走廊尽头时,胚胎突然发出警告的尖叫。它操控我的左手抓住老瘸子的残躯,脐带刺入其记忆存储核心。最后的真相随着脓液涌入:

【项目编号:13-Δ】

【目标:通过亚空间透镜捕获异界灵魂】

【进度:第149次实验体存活时间突破阈值】

【特殊备注:目标产生未知能量反应,疑似(数据损毁)】

钷素火浪吞没走廊的前一秒,我跃入底巢垂直货运通道。坠落过程中,胚胎用脐带在腹部刻下新信息——那是用机械教密码编写的坐标,指向巢都最黑暗的核心。

头顶传来实验室崩塌的轰鸣,而下方是无尽的深渊。在失重带来的短暂宁静中,我忽然意识到:真正的污染源不是纳垢,不是机械教,而是被所有势力争夺的“邱晨俊“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