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亡模拟

“死亡模拟已结束。”

水珠从少年的脸上滑落，圈在了日记的扉页。

仿佛刚从噩梦中苏醒。

心脏抨击胸膛，汗水浸透衣衫，祁霖摸了摸脑袋。

还在。

随后缓缓转过身。

明月高挂，晚风吹拂，窗帘飞舞。

方才那把将自己枭首的长刀，已然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祁霖环视一圈，什么也没有找到，整个房间只有墙上的钟表在滴答答的走。

幻觉？

祁霖一怔，就像是回忆起来自己方才的视线中出现了什么尤为违和的存在。

他的目光迅速挪了回来，停在了钟表上。

7点42分。

……怎么会这样？

如此茫然的思维状态一直到脑海中那冷淡的声音第三遍响起时才得以终结：

“死因：「转让协议」”

“死期：少于1小时”

“存活概率：5%”

“存活奖励：「一具毫无资质的肉身」×1，「冥沙」×30”

这是……

“黄泉？”

祁霖专注精神，之前那不知为何消失无踪的暗黄色球体【黄泉】，已然再度出现在自己的意识海洋深处，像一个自动回复的机器人：

“请选择模拟类型：”

“死亡模拟”

“随机模拟”

“定向模拟”

熟悉的界面再次出现，祁霖略有明悟，看向了视界左下角的冥沙数额：

57粒。

比之前少了一粒。

猜想得到验证。

“原来如此。”

“方才的一切都不是幻象，在我选择了死亡模拟后，这场名为「转让协议」的事件模拟就已经开始了！”

“模拟的世界以我在8点被杀结束，所以时间才会从8点整回到现在的7点42分，因为7点42正是我选择死亡模拟的时间。”

“死亡模拟，模拟死亡，这就是【黄泉】的能力！”

祁霖深呼了一口气。

这能力毫无疑问十分强力，他已经预想到了自己该如何善用，只要自己未来每次度过一次死亡事件后不断进行死亡模拟，就能够提前规避各种死亡意外……嗯？

等一下。

感觉这个能力描述十分眼熟的祁霖微微一愣，扭头看向了桌子上的日记本。

死亡模拟能够模拟出祁霖最近一次的死亡事件，祁霖方才已经体验到了它的威能。

但前身在日记中提及的直死视界也能够让前身看到自己未来的死亡场景，祁霖虽然不知具体，但仅从文字表述上来看，两者似乎相差并不多。

祁霖几乎可以肯定，它们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联系！

“不过，现在还不是探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祁霖眉角拧在一起。

“如果死亡模拟模拟出来的世界并不是【黄泉】虚构的，而是和直死视界一样，是按照命运的诡迹，切实会在未来发生的。”

“那么……”

我会死。

在18分钟之后。

在这间卧室中。

被一把长刀枭首。

……

祁霖再次环视了一圈房间，不过这一次，他的注意力在床和衣柜等大型器物上停顿了更多时间。

视网膜上，那极为扎眼的5%的存活概率就如同一盆凉水，使他终究没办法做出更进一步的探查。

【黄泉】并未告知祁霖这5%的存活概率是如何计算得到的，但死期将至的他，除此之外其实也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东西。

无从考究。

没资格怀疑。

那就只能相信了。

“所以解决目前危机的关键，就是找到那5%的生机。”

祁霖一边假模假样地翻着日记，一边摩挲着下巴，头脑中思路渐渐明确。

“5%的生机很低，但我现在有足足57粒冥沙，利用死亡模拟不断重来的特性，哪怕是穷举，我也可以穷举出一条生路来。”

决定好方向后，他看了一眼钟表，还剩下15分钟。

“不能再浪费现实时间了，先进入模拟再说。”

“黄泉！”祁霖闭上眼睛。

“请选择模拟类型……”

“我选择死亡模拟！”祁霖在心中低喝。

当他再度睁开眼时，整个世界毫无变化。

甚至是墙上时钟内的秒针，都与祁霖在心中默算的时刻分毫不差。

但视网膜上的小字被清空，意识海洋内，如同夕阳般的暗黄色球体【黄泉】也消失不见，这便足以让祁霖确认，自己已然再度进入了模拟之中。

“果然是无缝接入么……”

他深呼一口气。

没有任何犹豫，祁霖立马趴下来看向床底，随后翻开衣柜，掀开窗帘，乃至于查看窗户外边的墙面等一切可能藏人的地方，直至最后确认了整个房间安全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祁霖最担心的情况就是凶手还藏在这个房间里，那样别说逃跑了，可能稍微异常一点的行为都会促使凶手提前现身杀人。

存活几率太低，他不敢在现实中验证这个想法，怕和凶手突脸。

模拟时倒是不必顾虑这么多了，验证计划的可行性，试探出更多可能，本来就是模拟中该做的。

“所以凶手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祁霖皱着眉头。

由于之前被杀时是背身，祁霖并没有注意到凶手的体型和出现的方式。

但既然没有提前藏在房间内，而且门、窗也都封得很紧，那在只有风和蚂蚁可以穿过缝隙溜进来的情况下，对方那么大一个人又是怎么做到偷偷现身在自己背后的呢？

祁霖回忆着自己上一次模拟被杀时的场景，总感觉有什么十分重要的细节被忽略了。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游离，一直扫过墙壁上那朦胧的光影，才陡然惊醒过来。

“是……是影子！！”

“当时我面前的墙壁上……只有单独一把长刀的影子！！”

是的。

没有人影。

只有刀影。

不管凶手是隐身，还是通过意念远程操控，祁霖被单独一把空悬半空的长刀斩首，都说明这次事件已然超越了能够通过常规逻辑去解释的范畴。

“是和前身的直死视界性质类似的其他特殊能力么……”

祁霖低声喃喃。

只要接受了前身拥有直死视界这种能力的设定，那么引申出来，让祁霖接受这个世界还存在其他人拥有其他各种千奇百怪的能力，也就不存在什么想象力的门槛了。

“如果对手是这种特殊人类，那么……还是先要明确对方的能力才行！”

如果连敌人是谁都不清楚，那以5%的概率奢谈从对方手中逃脱，也未免太天真了一些。

“所以这次的任务，就是等了。”

距离8点还有10分钟，祁霖一边等待自己的死期到来，一边将日记本快速翻到倒数第二页，尤其是最后那一段。

「这真的是我下一次死亡时的场景吗？」

「我明明看起来一切正……不，不对，不对！」

「这个人他好像，他好像……」

「不是我」

他望着上面的文字，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想法。

“前身能够观察到我，也正在观察我，他甚至已经判断出来自己这具身体已经被我占据了。”

“那么杀我的凶手，有没有可能就是他安排的呢？”

自己毕竟占据了他的身体，人家为了报复，找杀手杀自己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祁霖细想下来，感觉这个答案的漏洞又实在太多。

“如果前身真的不希望我占据他的身体，他在这之前干脆毁掉自己的身体自杀不就行了吗？何必请什么杀手多此一举呢？”

自己能成功穿越到这具身体，对方态度未必友好，但最起码应该是默许的。

想了想，感觉前身是敌非友的可能性居多，而且反正这是模拟，就算直接开口问也没啥问题。

于是祁霖面带微笑仰起头，看着头顶的空气说道：

“你好祁霖，我也叫祁霖，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很抱歉占据你的这具身体，但这只是因为一场意外，我本身是没什么恶意的。”

“我也有和你的直死视界类似的看到自己未来死期的能力。”

“所以大概10分钟之后，我就会被人斩首，杀我的凶手好像拥有类似于隐身或者远程操控之类的能力。”

“我不想死，我觉得这个世界很精彩，我想用你这具身体活下去，你有什么遗憾，我也完全可以帮你达成，所以你可以帮帮我，给我一点关于凶手的提示吗？”

祁霖自觉自己的说法十分诚恳友善，如果前身正在观察自己，那哪怕是拒绝提供帮助，也应该会有对应的回应出现。

果然，在祁霖说完的下一秒，日记本上的内容便显现出了变化。

这一页所有的文字都在消失，就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一样，仅仅只留下了一句：

「原来死者是我」

这原本是倒数最后一页的内容，如今却被写在了倒数第二页上。

祁霖眯了眯眼睛。

——因为直接给出了自己占据了前身肉身这一信息，所以前身在日记倒数第二页推断的“身体被人占据”的整个过程就完全消失了吗？！

这种变化毫无疑问证明了前身确实在观察自己，而且也说明了，自己现在的行为可以通过影响前身的方式，让历史发生变化。

而在祁霖已经将自己的诉求说的十分透彻的情况下，日记本上出现这样的变化，显然说明对方根本无意为祁霖目前的困局提供帮助。

凶手是谁？

能力是什么？

如何动的手？

对于这些关键的信息祁霖还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