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出海前的准备

转天凌晨四点多，陈贯舟便过来将陈海生和阿旺喊了起来。

林阿婆和江婉柔也起来，给几个男人弄了饭。

吃饭完，几人一起将应用之物一起搬到码头。

此时的滩涂边还弥漫着薄薄晨雾，星星点点有几人，在趁着落潮的时候，弯着腰寻觅着贝类、螃蟹等海货。

隔壁李婶也赫然在其中，正用小耙子翻开淤泥，挖出其中的蛏子，动作麻利又精准。

出近海，当天去当天回的话，五点多到七点多出门都可以。这个时候天刚蒙蒙亮，海面相对平静。

这个点出发，到达捕鱼区域的时候，也正好是涨潮或平潮，有利于下网捕鱼。

一般作业三、五个小时，赶中午就可以往回走，能将捕获的海鲜及时卸货售卖。

当然了，若是收成不好的话，在海上待一天也是常事。

毕竟出来一趟，柴油、人工都花了，不能看看海景就回去。

“老赵这么早就出去了。”

陈贯舟看了看码头的船，喃喃自语道。

“老赵是谁？”

陈海生上船将东西码齐，又将提来的冰块加到货舱中。

“就是李桂英的老公。”

看他还不明白，又道：

“住阿婆家隔壁的那个，李婶，那晚上不是还劝你来着。”

“哦哦。”

陈海生反应过来。

就是那晚自己和队长刘富贵吵架的时候，李婶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自己的，后来还安慰自己来着。

“她丈夫也出海？”

“嗯。”

陈贯舟从阿旺手中接过抛网，一边检查一边说道：

“她老公很辛苦的，每天天不亮就走了，天黑才回来。”

“听说是帮人担保贷款，结果贷款那人跑了，要账的就追着他要。”

林阿婆接过话头，脸上露出怜悯，叹了口气。

“自己弄了个舢板，天不亮就出海，就为了早点把钱还完。”

八零年代末，随着经济体制改革，民间借贷作为一种补充形式也开始出现，尤其是私人钱庄开始盛行。

不少急需资金周转的人，因为正规银行贷款门槛高，转而向私人钱庄求助。

虽说促进了部分经济发展，但利率相对较高，一旦出现些许差池，就会陷入利滚利的深渊。

若是借款人跑路，他们就会跟担保人要账，手段就不那么光明了，往往会采用暴力催收。

陈海生回忆起以前，就见过那些人提着砍刀，一言不合就是干。

“不过都还了几年了，也没见还完。”

林阿婆轻轻摇了摇头。

“哎！也不知道他们的孩子，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哦。”

江婉柔听罢，脸上也浮现一抹不忍。

“吃海带头呗。还能怎么办呢。”

陈贯舟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慨，虽然深知生活不易，而且自己也是在勉强维持生计。

但是看到别人这种情况，还是感觉鼻头有些发酸。

几人闲聊几句，将东西都归置完毕。

林阿婆又将热好的饭盒递了过来，嘱咐道：

“你们几个在海上可得吃饱，别顾着忙活，饿坏了身子，要是凉了，就用灶热热。”

“要是遇着啥不对劲儿的事儿，可千万别逞强，赶紧回来，平安比啥都重要。”

虽然刚吃了饭，但在海上劳作很耗费体力，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饿。

“嗯嗯，知道了。”

陈海生接过饭盒，放进船舱。

“诶，海生哥，你看。”

阿旺突然指着不远处，语气中带着惊讶。

几人听到阿旺的声音，都向那边看去。

原来，是刘富贵也站在滩涂边，正忙着自家的船，也做着出海前的准备工作。

在阿旺出声的同时，他刚好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刘富贵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朝这边抬了抬下巴，带着些许挑衅。

“阿旺，别理他。”

陈海生皱了皱眉头，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厌烦。

“就是，海生说的对，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管他耍什么心眼儿。”

说罢，把鞭炮拿了出来，仔细地将鞭炮挂在船头铁索上，整理好形状。

“来，海生，你来点。”

陈贯舟从兜里拿出一包洋火，递给他。

陈海生从里边抽出一根，在洋火盒的侧面轻轻一划，火柴瞬间点燃。

又小心翼翼地点燃鞭炮引信，火星瞬间蹿起。

“点火出海咯！海升号！风调雨顺！鱼虾满仓！”

陈贯舟大声吆喝。

随着陈海生点燃引信，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响起来，红色碎屑在空中飞舞，清脆声响回荡在滩涂边。

滩涂众人和正准备早点出海的村民，知道这是新船下水了，都看了过来。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海升号”上，周围响起了一阵议论和祝福，场面很是热闹了一会。

陈耀祖正在睡梦中，被鞭炮声吵醒，满脸不悦。

“谁呀，大半夜还让不让人睡觉。”

“这破鞭炮，打扰老子清梦。”

骂骂咧咧嘟囔了几句，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脑袋蒙住，又睡了过去。

放完鞭炮，青烟四散开来，给码头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硫磺味钻进鼻腔，陈海生轻嗅几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挺喜欢这个味道。

又检查了一遍船身和物资。新船第一次出海，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

“阿婆，你们快回去吧。”

阿旺带着激动，大声喊道。

“诶，我们看你们出发了，就回去，可要注意安全啊。”

林阿婆眼中不舍，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早点回来。”

江婉柔也走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中午就回来了，放心吧。”

陈贯舟点点头。见没什么问题了，熟练跨上船，对陈海生喊道：

“海生，把着舵。”

招呼一声，走到船尾，双手握住发动机启动手柄，用力猛地一拉。

发动机先是发出“咔咔”几声沉闷的响动，紧接着“突突突”地轰鸣起来，排气管喷出一股淡淡青烟。

陈海生稳稳把着舵，眼神专注地望向前方，感受着船身因发动机而微微的震颤。

海水哗哗向两边分去，溅起层层浪花。

心里有点激动，又有些紧张，这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的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回头看去，林阿婆和表舅妈正在岸边朝他们挥手，盼着平安归来。

陈海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也抬起手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