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糖画永恒

史莱克城东市，人声鼎沸。

江楠楠拉着石毅的袖子，在熙攘的人群中穿行。

银白的长发扎成高马尾，随着她的步伐欢快地摆动，发梢那一抹紫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哥哥快点！前面就是小吃街了！”她回头催促，粉瞳中闪烁着雀跃的光彩。

石毅有些僵硬地跟着，黑袍上的星辰符文早已隐去，化作普通的墨色长衫。

即便如此，他挺拔的身姿和那双标志性的重瞳，仍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为何非要来这种地方？”他微微皱眉，避开一个差点撞上来的商贩。

江楠楠停下脚步，歪头看他“哥哥从来没逛过集市吗？”

石毅沉默。

确实，自降临此界以来，他要么在修炼，要么在教导江楠楠，从未体验过这等凡俗热闹。

“就知道是这样！”江楠楠鼓起脸颊。

“穆老说修炼要张弛有度，哥哥整天不是看书就是修炼，会闷坏的！”

她不由分说地拉住石毅的手“今天听我的！”

温软的触感从掌心传来，石毅微微一怔。记忆中，这还是江楠楠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少女的手比他小了一圈，柔软却有力，指尖因兴奋而微微发烫。

没等他回应，江楠楠已经拽着他冲向一个糖葫芦摊位。红艳艳的山楂果裹着晶莹的糖衣，在阳光下如同宝石般诱人。

“老伯，要两串！”她伸出两根手指，眼睛亮晶晶的。

卖糖葫芦的老者笑呵呵地取下两串“小姑娘眼光真好，这是今早刚做的，糖衣最脆的时候！”

江楠楠接过，转身将其中一串递给石毅“哥哥尝尝，可好吃了！”

石毅看着递到眼前的糖果，迟疑片刻才接过。他活过的漫长岁月里，何曾碰过这等孩童零嘴？

“咬呀！江楠楠已经迫不及待地咬下一颗，满足地眯起眼。

“唔...好甜！”

糖渣沾在她唇角，像一粒小小的钻石。石毅不自觉伸手，用拇指轻轻抹去

“慢点吃”

这个自然而亲昵的动作让江楠楠瞬间红了脸。

她慌乱地低头，又咬下一颗山楂，含糊道“哥哥也吃嘛...”

石毅这才将糖葫芦送到嘴边，轻咬一口。甜腻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出乎意料的...不错。

“怎么样？”江楠楠期待地问。

“嗯”石毅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新奇。

对他而言，这甜味太过直白简单，但看到江楠楠开心的样子，却莫名觉得可口起来。

江楠楠笑得眉眼弯弯，正要说话，突然被身后匆忙跑过的行人撞了一下肩膀。

她“啊”了一声，手中的糖葫芦差点脱手。

“找死”石毅眼神骤冷，重瞳中金光一闪。

那撞人的壮汉突然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四处张望。

“哥哥！”江楠楠急忙拉住石毅的衣袖，小声道“我没事，别这样...”

她柔软的手指捏了捏他的手腕，像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石毅眼中的冷意这才褪去，任由她拉着自己离开。

走远后，江楠楠偷偷松了口气。她比谁都清楚哥哥的脾气——平日里冷静自持，可一旦涉及她的安危，那恐怖的混沌威压连封号斗罗都承受不住。

虽然她也不知道混沌之力到底是什么。

“哥哥你看！”她故意转移话题，指向一个饰品摊。

“那些发饰好漂亮！”

摊位上摆满各式珠花发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江楠楠小跑过去，拿起一只蓝蝴蝶发夹对着阳光比划“好看吗？”

蝴蝶翅膀随着她的动作轻颤，洒下细碎光斑。

石毅走到她身后，目光落在她因抬手而露出的纤细手腕上——那里有一道淡淡的月痕，是昨晚修炼时留下的伤痕。

“哥哥？”江楠楠见他没反应，疑惑地转头。

石毅回神，接过她手中的发夹“转身。”

江楠楠乖乖背对他，心跳突然加速。

她能感觉到石毅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将发夹别在合适的位置。那触感轻得像羽毛，却让她浑身紧绷。

“好了”石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江楠楠急忙掏出随身的小镜子，只见一只湛蓝的蝴蝶停在她鬓边，与粉发相映成趣。

更奇妙的是，发夹上似乎被注入了某种力量，蝴蝶翅膀竟能随着她的动作自然扇动。

“这是...”

“一点小把戏”石毅淡淡道。

“注入了一丝混沌之力，能随佩戴者心意活动”

江楠楠惊喜地控制着蝴蝶翅膀开合，引来摊主连连称奇“姑娘这发夹像是活了一般！要不要再看看别的款式？”

她正要答应，突然瞥见石毅略显僵硬的表情，顿时会意——哥哥这是不耐烦了。也是，堂堂仙王陪她逛这种小摊，确实委屈了。

“就要这个了！”她爽快地付钱，转身拉住石毅的手。

“我们去茶楼坐坐吧？哥哥不是最喜欢喝茶吗？”

石毅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结束购物。江楠楠冲他眨眨眼，小声道“我知道哥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阳光下，她鬓边的蓝蝴蝶轻轻振翅，仿佛在诉说一个只有他们懂的秘密。

——

“听雨轩”是史莱克城最雅致的茶楼，临窗位置能俯瞰整个东市街景。

江楠楠捧着茶杯，小口啜饮。

这是石毅常喝的云雾茶，初尝微苦，回味却甘甜悠长。她以前总觉得太苦，今天却品出了几分滋味。

“哥哥”她突然放下茶杯。

“你以前...在原来的世界，也会喝茶吗？”

这是她第一次直接问及石毅的过去。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哥哥从不提起过去，想必是有不愿回忆的往事。

出乎意料，石毅并未不悦。

他望着杯中沉浮的茶叶，重瞳中闪过一丝遥远的光芒“喝过”

“不过那里的茶，饮之可悟道。”

“悟道？”江楠楠好奇地睁大眼。

“嗯”石毅指尖轻点茶汤，水面顿时浮现出星河倒影。

“一口茶，便是一段人生——”

江楠楠看得入神，不自觉地伸手去碰那幻象，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被石毅握住手腕“你现在修为不够，承受不住这等道韵。”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稳稳包裹着她的腕骨。

江楠楠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指尖已经结了一层薄霜——仅仅是靠近那幻象就有如此威力，真正的仙道之茶该是何等存在？

“那...”她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哥…哥原来的世界美吗？”

茶汤中的星河骤然破碎。石毅收回手，沉默良久才道

“美”

他没有细说，江楠楠也识趣地不再追问。

二人安静地品茶，窗外的喧嚣仿佛隔了一层纱。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哥哥”江楠楠突然打破沉默。

“尝尝这个！”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几块琥珀色的糖块“这是妈妈教我做的桂花糖，可以配茶吃！”

石毅接过，糖块入口即化，桂花的馥郁与茶叶的清苦完美融合。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不错！”

简单的评价，却让江楠楠笑逐颜开。她托着腮看石毅喝茶的侧脸，阳光为他高挺的鼻梁镀上金边，长睫在眼下投下浅浅阴影。

这样近的距离，她能闻到他身上特有的气息——像是星夜下的雪山，清冷中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看什么？”石毅突然转头，重瞳直视她。

江楠楠慌忙低头，耳尖发烫“没、没什么！”

她手忙脚乱地去拿茶杯，却不小心碰翻了糖包。

“我来”石毅伸手去接，两人的指尖在桌面上相触。

那一瞬间，江楠楠像是被烫到般缩回手，心跳如擂鼓。而石毅也罕见地怔了一下，重瞳中金光微闪。

“抱、抱歉！”江南南移开目光，被长发遮掩的耳垂微微泛红。

————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江楠楠捧着重新包好的桂花糖，指尖还残留着那一瞬的温热触感。她偷瞄身侧的石毅，发现他正望着天边渐沉的落日，重瞳中流转着难以读懂的情绪。

“哥哥，在想什么？”她轻声问。

石毅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本该有星辰符文闪烁，此刻却只是一袭普通的墨色衣衫。

“没什么”他顿了顿。

“只是想起很久没这样看过日落了。”

江楠楠心头一软。她知道对活了漫长岁月的哥哥而言，这样平凡的时光何其珍贵。

她悄悄靠近一步，让两人的衣袖相触“那以后我常陪哥哥看。”

石毅垂眸看她，少女仰起的脸庞被夕阳镀上金边，粉瞳中盛满纯粹的欢喜。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蓝蝴蝶发夹在他指尖轻轻振翅。

“好”

简单的一个字，却重若承诺。

回程的路上，江楠楠突然在街角发现一个卖糖画的小摊。

“哥哥等我一下！”她小跑过去，不一会儿举着两个晶莹的糖画回来——一个是展翅的凤凰，另一个是栩栩如生的麒麟。

“给！”她将麒麟糖画递给石毅。

“像不像哥哥的宝术？”

糖做的麒麟在夕阳下流光溢彩，石毅接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从未想过，自己震慑天地的麒麟宝术，有朝一日会以这般可爱的姿态握在手中。

江楠楠已经开心地舔起自己的凤凰糖画，粉唇染上晶莹的糖色“好甜！哥哥快尝尝！”

石毅轻轻咬下一角，甜味在舌尖化开。这糖画远不及仙家珍馐，却让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已经模糊的故乡，似乎也曾有人这样举着糖画朝他微笑。

暮色渐深，街边的灯笼次第亮起。

江楠楠忽然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一个绣着兔子图案的香囊“差点忘了！这是用今天买的安神香料做的，哥哥晚上放在枕边...”

她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石毅眸光一凛，下意识将江楠楠护在身后。但很快发现只是几个孩童在追逐玩耍，他紧绷的肩膀这才放松下来。

江楠楠看着他下意识的保护动作，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她悄悄牵住石毅的衣角“哥哥，我们回家吧。”

“嗯…”

星光初现时，二人回到学院。江楠楠在宿舍门前依依不舍地挥手“明天见，哥哥！”

石毅点头，看着她蹦跳着消失在门后，才转身离去。

月光下，他手中的麒麟糖画完好如初——他用一丝混沌之力，将这平凡的甜蜜永远定格在了最完美的时刻。

重瞳望向星空，那里有常人看不见的轨迹交错。

石毅知道，平静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但此刻，他允许自己珍藏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石毅眸光微沉，最终只是轻轻拂过鬓边——那里，有一根被江楠楠无意间系上的白色发丝，在夜风中轻轻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