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信

陈有道听到刘语安说李安是从黄国公府上回来之后就自杀身亡的，胸中怒意翻涌，恨不得立刻冲到黄国公府问个清楚，觉得是黄国公在暗中下了杀手。

作为一名罡气境的武者，黄国公有的是方法能够杀死一名内气境并且伪装出来自杀的假象，更何况李安是一名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内气境武者了。

不过很快，陈有道的愤怒就平复了下来，因为他感觉到这件事情里面好像透露着古怪。

大乾三位国公中，其余两位常年驻守边疆，抵御外敌，唯有黄国公坐镇京城。在天子脚下对从龙功臣动手，无异于公然与新帝刘博决裂。以黄国公的老谋深算，怎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举？更何况，登基宴上黄国公对自己莫名的敌意，现在想来，更像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想着想着，旁边的刘语安就把陈有道的思绪拉拽回来，

“别再想了，或许太子党剩下的那些人来找李安复仇了。”

太子残党？自从刘博成为监国，就开始大力清剿太子党势力，如今刘博登基，这些残余势力早已是强弩之末。况且李安身边高手如云，就算太子残党倾巢而出，想要无声无息地解决掉护卫，再将现场伪装成自杀，谈何容易？

陈有道想到这里，突然朝着刘语安问道：

“语安，当时保护李安的护卫去哪里了？”

刘语安好像被这番话给问住了，他朝着身旁的阿大递过去一个眼神，阿大回应道：

“李国公当时是在房间之中自杀的，护卫们都在屋子外，等到发现的时候，李国公已经没了气息。”

陈有道听完阿大的回答，想到了太子，同样是上吊自杀，而且当时空无一人，或许两者之间有着什么联系，陈有道决定之后去东宫和李国公府上转转，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线索。

看着刘语安苍白的脸色，陈有道心中一软。这位郡主先是痛失父亲，如今又失去好友，接连的打击想必让她心力交瘁。于是，他强行压下心中的疑虑，转而和刘语安聊起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能暂时从悲伤中解脱出来。

......

夜幕如墨，陈有道悄然离开豫章郡主府。他没有选择回自己的小院，而是将“潜伏术“运转至极致，身形化作一抹虚影，朝着东宫方向掠去。得益于潜伏圆满后对气息的完美隐匿，即便有巡夜的禁军从他身边经过，也只是徒劳地张望几眼，根本无法察觉这位新晋镇国天师的踪迹。

东宫内早已没了往日的喧嚣，零星几个仆人提着灯笼，机械地打扫着落叶。陈有道避过众人耳目，径直来到太子生前居住的寝殿。他双眉微蹙，神识如蛛网般铺展开来，一寸寸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可惜除了几处暗门，并未发现任何与太子死因有关的线索。那些暗门后的密室空空如也，连灰尘都不曾留下，显然早已被人清理干净。

带着满心失望，陈有道离开了东宫，转而前往李国公府。国公府外，数十名禁军手持长枪，神色警惕地来回巡逻。陈有道见状，心中暗想：倒也正常，李安刚死，陛下多派些人手过来加强守卫，无可厚非。

然而，当他潜入国公府内部后，敏锐的直觉立刻发出警报。府内的人数远超想象，而且这些人行动诡异，根本不像是守卫，反倒像是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们翻箱倒柜，连墙角的花盆都要仔细查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陈有道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利用神识时刻关注着周围动静。与东宫不同，李国公府内并没有暗门，但凭借着过人的感知力，他还是在李安的卧室里，发现了一个隐藏极好的盒子。那盒子藏在床底的夹层中，若不是他用神识一寸寸扫描，仅凭肉眼，几乎不可能发现。

陈有道屏息撬开暗盒，檀木夹层里躺着一张皱巴巴的宣纸。纸张边缘被指甲刮出细密的毛边，墨迹深浅不一，有的地方甚至晕染成块，显然是执笔人在极度慌乱中仓促写下。短短几行字，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刘博有问题......“

他眯起眼，逐字读下去。

纸上的内容大致是：李安发现刘博的行为举止与往常相比有一些异常，他最初以为新帝只是初登大宝，难免举止失常，那些反常之举不过是适应期的阵痛。

可随着时间推移，刘博的变化愈发诡异--晨起不再喝普通的白茶，转而偏爱二十年的雨前龙井；批阅奏折时惯用的朱砂笔，换成了颜色暗沉的紫毫；甚至连走路时微微内扣的习惯，都变成了昂首挺胸的帝王威仪。

更令人心惊的是政务处理。往日与李安反复推敲的改革策论，如今被刘博看都不看就驳回；精心筹备的赈灾方案，在朝堂上被当众撕成碎片。李安在纸上画下密密麻麻的批注，字里行间透着不敢置信：这哪里是自己追随多年的主子，分明是个顶着刘博面容的陌生人！

纸张的最后一行字迹潦草到几乎难以辨认：“我要去查清楚......”尾字的墨迹拖出长长的线条，像是突然被打断。

纸上没有记录后续的内容，显然李安在写完这张纸之后，就去调查刘博了，但是还没有等到他回来将内容记录完整，李安就已经死去。

李安作为刘博最信任的心腹，熟知主子的每一个习惯、每一处细节，这样的人一旦察觉异常，确实足以构成威胁。可刘博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又是什么秘密，值得他对心腹痛下杀手？

夜风穿堂而过，卷起几片落叶拍打窗棂。陈有道将纸张仔细折好，收入怀中。这个秘密太过危险，绝不能留在国公府。临走前，陈有道最后看了眼空荡荡的房间，决定去试探一下这位“新君”。

第二天，陈有道就来到了皇宫之中，他在那天宴席之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现在他准备直接去见一见这位顶着刘博面孔的“新君”。